檸檬不加糖 第51節
南宛白湊過去看,幾秒后,抓鉤抓了個空。 夏芝芝鍥而不舍,“我覺得下把一定是強力抓,我再試試?!?/br> 南宛白:“……” “這還有幣?!苯馕鞒匕咽稚系挠螒驇胚f給南宛白,示意她也去抓娃娃。 于是乎,娃娃機前又多了一個大冤種。 要么是抓鉤太松夾不住娃娃,要么馬上到洞口了,抓鉤猛地松開,非常搞人心態。 南宛白抓空了好幾次,意識到這玩意,和之前的彩球樂園一樣,是個大坑。 坑死人不償命那種。 但人有反骨,越是抓不到就越是想要。 南宛白抓不中就一直抓,沒換機器,柜里東倒西歪擺了六七個狐貍玩偶。 解西池漫不經心地在旁邊看。 她戴著他的棒球帽,頭發散下來,明明在玩娃娃機,卻總是偏過頭掃一眼他在不在,確認過后,才繼續玩。 解西池無聲輕笑。 她不知道。 對于他來說,是她保護了他。 “你好?!苯馕鞒睾龅爻雎?。 南宛白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看過來。 邊上多了個男生,耳朵上戴著耳麥,腰間別了個對講機,身上的衣服是顯眼的紅色,印著“天空之城”logo,一看就是電玩城的員工。 南宛白不知道解西池叫住工作人員是為什么,安靜地看他們。 只見解西池指了指她前面的娃娃機,“這個不太好抓,麻煩幫我調整一下位置?!?/br> 南宛白驚呆了。 還可以找人的嗎? 居然可以找工作人員擺娃娃嗎? 事實證明,真的可以,那男生點點頭,掏出來一大串鑰匙,似乎在找對應娃娃機的鑰匙,找了一會兒,過來打開娃娃機,拿起娃娃擺了擺。 南宛白緊張兮兮的,小聲說了句,“謝謝?!?/br> 男生沖她笑笑,問:“你看這樣行嗎?” 南宛白抿了抿嘴,看看娃娃機,感覺這樣也不太能抓出來,但又不太好意思繼續麻煩人家。 “能再往邊上放放嗎?”解西池接過話。 “可以,沒問題?!蹦猩斓貞?,重新擺放過后,娃娃看上去好抓許多。 “你好,我也想擺一下娃娃!”夏芝芝舉手叫了聲,男生鎖好南宛白的娃娃機,就去了另一邊。 “繼續吧?!苯馕鞒仉S口道,嗓音懶懶的,卻給人一種踏實安全的感覺。 南宛白點點頭,像是被賦予了某種使命,鄭重其事的cao作起搖桿。 又抓了兩次,被擺過的狐貍,仿佛自己跳進了陷阱,腦袋朝下,從洞口跌落。 “砰”的一聲沉悶的聲響。 南宛白愣住,似被驚喜砸中,幾秒后才回神,驀地扭頭看向解西池。 小姑娘明顯激動起來,眼睛又黑又亮,彎腰去拿狐貍玩偶,炫耀般的往他臉上懟。 “抓到了!” 解西池不禁莞爾。 這一玩,天都快黑了,幾人住的地方不順路,互相告別后踏上回家的路。 天色灰暗,不似中午時那般悶熱,溫度適宜,不冷不熱,街上的路燈也到了亮的時間。 南宛白懷里抱著狐貍玩偶,沒被帽子壓住的頭發被夜風吹的輕晃。 “你不回去嗎?”她問。 解西池沒什么表情,步子散漫的走著,淡淡道:“先送你?!?/br> 送的有點遠,都到小區樓下了。 “到家給我發個消息啊?!蹦贤鸢讻_他擺擺手,進了單元門。 夏夜清寂,小區樓下沒什么人,能看到聲控燈一層一層的亮起,而后一層一層的熄滅。 不太想現在就離開。 他好像早就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不知站了多久,少年緩緩邁步走向小區外面,瘦削的身影融入夜幕,說不出的孤寂。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哪呢?” 那邊報了地址。 ———— “今晚不回家”網吧,牌匾亮著白光,站在門口就能聽見里面噼里啪啦敲鍵盤的聲音。 吵得要命。 “小池來了?!本W吧老板正站在門口抽煙和人聊天,瞧見熟悉的身影笑著打招呼。 解西池“嗯”了聲,看看頭頂的牌匾,推門走進去。 什么破名。 韓永大力敲著鍵盤,余光注意到進來的人,扯著嗓子喊:“池哥,你機子給你留著呢,快上號?!?/br> 解西池眼皮耷拉著,沒聚點的放空,隨手拉開角落靠墻的椅子。 網吧環境還行,就是免不了煙味,就差每臺機器旁邊都擺個煙灰缸了。 解西池沒開機,往椅子里一窩,低頭擺弄了會兒手機,閉上眼睛,“你們玩?!?/br> 聞言,韓永往他這瞅一眼,“???你不玩啊?!?/br> 解西池沒理,在乒乒乓乓的聲音中,將頭歪靠在椅子上,似乎打算就這么補覺。 過了會兒,韓永看著屏幕上的死亡黑屏,一扔鼠標從兜里摸出盒煙,低頭點火。 再看另一邊,祖宗睡著了。 韓永有時候挺不理解的,他看起來和他們一樣天天混日子,但好像隔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頹廢又沒那么頹廢。 “又睡了?”老板嘴里咬著煙走過來,“我這網吧是有什么魔力嗎?他老來這睡?!?/br> 韓永搖頭,“我也納悶,這么吵,他咋睡的?!?/br> 說著,他想起來什么,“哥,我給你拿了幾盆仙人球,二手煙太多了,凈化一下?!?/br> “謝了,我怕扎到人,你拿回去吧?!崩习骞麛嗑芙^。 對話結束,游戲繼續。 解西池是被手機震動吵醒的,他掛了幾次,對方頗有他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勢。 “誰???”韓永聽到了,“不想接拉黑唄?!?/br> 解西池沒說話,抓了抓頭發,睡眼惺忪地起身往外走,將手機貼在耳邊,語氣幾乎差到惡劣。 “有事?” 他腳步忽地一頓。 網吧玻璃門上貼著“禁止未成年人入內”的白字,外面站了個人,離遠看,那白字像是貼在對方的身上。 男人一身得體的西裝,配上那幾個白字,突兀又好笑。 解西池扯扯嘴角,放下手機,走出門,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解廷堅表情陰沉,臉色很難看。 “上網打架早戀,你墮落給誰看呢?” 解西池譏諷地看向他,“要我給您科普一下隱私權嗎?” 雖然不知道解廷堅是怎么知道的,但他常去的地方就這幾個,若是蹲一蹲,總能蹲到的,能被找到,并沒多意外。 “你跟我談法?!苯馔园櫭?,“法律上我是你監護人,你進局子只能叫我來,你現在玩爽了,你對自己負得起責嗎?” 解西池懶抬眸,不冷不熱道:“這點您可以放心,我快18周歲了?!?/br> 他似自嘲地笑了笑,嗓音沉冷,“就不需要撫養義務了?!?/br> “你什么意思?”解廷堅竭力壓著怒火。 解西池面上維持著嘲弄的笑,漆黑的眼眸仿若盛著冰,浸滿了涼意,就那么一言不發地看他。 那一刻,解廷堅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兒子。 有的只是陌生和仇恨。 他無法忍受威嚴一再被挑釁,抬手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重重扇在少年臉上。 解西池頭往旁邊偏了偏,不在意地用舌尖抵了抵臉頰,有灼熱的痛感傳來。 不知是夜晚的天空壓得太黑,還是他眼睛本就如此,染了墨般化不開的黑。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 不同的地方,是下午,天還未黑,解廷堅揮手打落他拼了許久的拼圖,滿臉不耐,甚至不愿讓視線多停留一秒。 那天,拼圖碎了一地。 男孩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去撿,手卻抖得厲害,撿起的拼圖再次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