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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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嫵已經四天沒直播了。 伍蒙雖然對醫院已經熟悉,但畢竟還是個處于青春期的孩子。 蔣思白摔門離開沒多久,伍嫵收到了伍蒙的電話。 他在電話里小聲地問:“姐,你能來醫院陪我么?” 少年清爽的聲音帶著一絲被刻意壓抑的哭腔,他不想讓伍嫵聽出來他在哭。 一直假裝堅強的小孩,偶爾表露出的脆弱,比任何時候都讓人心疼。 他顫抖的尾音,讓伍嫵的心都碎了。 她說:“好,你等等,jiejie馬上就過來了?!?/br> 伍嫵收拾好幾天的衣服,打車趕去了醫院。 凌晨的醫院走廊,恢復了安靜,沒有人來人往的熱鬧,方顯出醫院原本的凄涼白色。 伍嫵走進伍蒙的病房,房間里的兩扇窗簾合著,屋里漆黑一片。 她打開門,走廊上的光迫不及待地擴大自己的領域,在病房的地上投下斜著的門框形狀。 伍蒙縮在被子里,他的個子在同齡中不算高,因為生病吃藥身體一直很瘦弱,在被子下顯出微微凸起的形狀。 伍嫵的心像被鈍器砸中了,她深吸一口氣,關上了門。 她走到伍蒙的床尾,把手里的東西放在床尾對面的沙發上。她走到床頭,把手放在被子上。她的手下傳來一陣陣的震動,還有抽泣聲。 伍嫵俯下身,隔著被子把臉靠在伍蒙的頭上。 他們的父母去世時,伍嫵已經成年了,而伍蒙還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伍嫵和伍蒙在親戚互相推諉的爭執中,被當作垃圾一樣扔來扔去。 伍嫵從很早之前就見過了人世險惡,可對于伍蒙來說,這一切都來得太早。他靠在伍嫵的懷里,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這一切。 直到伍嫵的手蓋住他的眼睛。 伍嫵決定自己撫養伍蒙,結束這場丑惡的鬧劇。家里的親戚聽了她的話,都立馬松了一口氣。他們臉上的喜悅被強力壓下去,面上露出一種狐貍在吃獵物之前的心軟。 伍嫵和伍蒙靠在一起,像曾經的很多次一樣。伍蒙在哭,伍嫵在聽。 只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伍蒙已經不愿意在伍嫵面前展現自己的哭臉,他需要用一堵墻,一扇門,或是一床薄薄的棉被遮擋住這個丟臉的時刻。 曾經窩在她懷里大哭的小孩,已經長成了會因為自己的膽小恐懼而羞愧的少年,伍嫵心里像被鐵熨斗燙過一般,熱乎乎得疼。 伍嫵和伍蒙靠在一起,誰也不說話。 伍蒙哭完,從被窩里伸出一只纖細的手,伍嫵從床頭抽了幾張紙遞到他的手心里。 他像偷偷運食的小老鼠,“嗖”得一下把手縮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伍蒙掀開被子,從里面探出頭。 太陽應該升起了吧,醫院的窗簾終究沒有擋住它的光芒。伍嫵看著伍蒙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睛,少年眼里還有淚,亮晶晶的,充滿了委屈和光。 伍嫵用手指摸了摸伍蒙水腫的眼皮,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像以前一樣把他抱在懷里。 最近兩年,已經有了成年意識的伍蒙很是抗拒這個動作,可現在他沒有掙扎,安心地享受伍嫵的溫柔。 * 伍嫵在醫院陪了伍蒙四天,第五天時,伍蒙催促她離開,她才肯走。 伍嫵回到家,拉上了屋里所有的窗簾,在黑暗里整整睡了一天,到了晚上才被餓醒。 她走到廚房,拉開冰箱拿出上次蔣思白送來的意大利千層面,放在微波爐加熱,配上一杯白葡萄酒,當作晚餐。 四天沒有直播,手機上每天都有各種消息,大都是催促她。伍嫵看了,并不關心。 伍嫵有一個微博粉絲群,里面硝煙四起。有人指責她沒有職業精神,有人指責她欲擒故縱,更有人直接罵她“賤人”,伍嫵看著這些氣急敗壞的話,心里只覺得可憐。 生活缺乏意義的人,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變動而暴躁不安;頭腦簡單的男人,會因為這她這樣一個從未露過臉的“賤人”而寢食難安。 伍嫵覺得他們可憐,可還好有這些人的存在,她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伍嫵決定今晚上線直播,她在粉絲群里提前發了直播消息,沒幾秒下面都是刷屏的消息。 伍嫵洗了個澡,像往常一樣只穿著內褲走到書房,開始直播。 自慰達到高潮對某些人來說也許很難,但對伍嫵來說早已輕車熟路,但今晚的伍嫵卻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她的手指在體內的時候,她腦中都是蔣思白那張疏離的臉,細長而淡漠的眼。 伍嫵只播了半個小時,就匆匆下線。群里自然又炸開鍋,清一水都是罵她的,偶爾也會有鐵粉替她辯駁幾句,可立馬就被下面話刷屏。 伍嫵心煩意亂地揉了揉太陽xue。 不就是睡了幾次,她就忘不掉那個小白臉了? 伍嫵穿上白色的絲質睡裙,走到廚房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剛把酒杯舉到嘴邊,就被一陣“咣咣咣”的砸門聲震住。 伍嫵踩著拖鞋,“吧嗒吧嗒”地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去。 蔣思白那張臉此刻被放大,映入伍嫵的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