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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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杯,也稱靈卦,是種占卜預測吉兇的工具,它一般是竹木做成的,樣式不一,許白微拿的這對是牛角形,一頭大而平,一頭小而尖,一對兩個。每一個有兩面,一面是平整的,為陽卦,一面是帶弧形的,為陰卦。 占卜的時候將一對茭杯擲在地上,觀察其俯仰狀態,若是兩面平,陽陽,表示神靈主意未定,需再請示;若是兩面凸,陰陰,表示不行、不可,神靈生氣了,或是事情兇多吉少;擲出一平一凸了,表示可以,神靈同意。 “老頭你是不是有些話不能說?” 擲第一次——一平一凸,是。 許白微點頭,好,了解了。 “我為了你置辦的三元觀,你高不高興?” 擲第二次——一平一凸,高興。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 擲第三次——兩凸,沒有。 “你覺得殷睿這孩子好不好?” 擲第四次——一平一凸,好。 許白微摸了摸下巴,意料之外的回答,一時有些疑惑,接著下一個問題。 “那我明天再帶他來給你上香?” 擲第五次——兩凸,茭杯落地時砸出清脆的聲響,許白微幾乎能想象出老頭在耳邊咋呼,不行!不行! 第23章 隕落的天樞星 靈寶觀 夏靈寶他師父, 也就是靈寶觀觀主丁云齊,兩天前回來了。但之前一直絆著他的要緊事并未解決好,他人是回來了, 但有信眾找他仍然是一句沒空打發了。 夏靈寶:“……師父, 還沒找到天樞星嗎?之前羅盤不是指向湖山市的方向了嗎,這次你去了這么久都沒回來,我還以為你找到了?!?/br> “你這不是廢話嗎!” 此時一個白須鶴發, 但精神雋爍的老者坐在塌邊, 手中捧著個羅盤,雙眼一直定在羅盤上, 不太耐煩地回應夏靈寶。 夏靈寶:“……” 丁云齊脾氣算不上好, 但大多時候都還算慈祥, 當然,那是從前。他性子急, 這回碰上的又不是小事,原本以為希望近在眼前,卻沒料到又跑了一趟空。 所以夏靈寶跟他說話都有點戰戰兢兢的,現在他無聲嘆了口氣, 算了, 少說少錯,少挨罵。 他有時候會覺得,要是這兩年師父沒有因為尋找天樞星的事全國各地到處跑,他可能在修行一途上還要進步一點? 這兩年他幾乎是放養狀態, 師父大多時候不在觀里,他就只能根據師父以前教的試著去接一些不那么厲害的案子, 但凡沒把握的,都只能跟著觀里其他的道長出去。 但教徒弟是個費心的事, 別的道長最多好心追rou文補番車文期餓羣爸衣四把以六久六仨提點一兩句,不會太上心去教他,自己又不是他們的徒弟。 而且,說得不好聽一點,干他們這一行的,都是各憑本事吃飯,以前師父在的時候,那些難度大一點、報酬高一點的單子,都是點名找丁云齊丁觀主。這兩年師父不常在觀里,這一部分單子才分到了別的道長頭上。夏靈寶是丁云齊的徒弟,現在他自己也在接單子了,要是教會了他豈不是多一個分攤的同行。 海城作為國際大都市,富商是多,但全國各地的同行都這么想著,要到海城來挖金山,不止他們道士,還有立堂口的出馬弟子、風水先生、養蠱的……簡而言之,他們這一行競爭還挺大的! 夏靈寶也不是抱怨,他知道找天樞星的事很要緊,一直找不到師父也很焦灼,只有盡力不煩他老人家。 關于那個天樞星的事,他只是聽師父提過,天上神靈隕落,司職之神空缺,凡間就會多生災禍。夏靈寶以前也聽說過神靈換屆的說法,比如地方城隍,某某高人得道,或是有大功德的活人死后充當冥神,此類傳說也不少。但是神靈隕落的說法,他卻是聞所未聞的,師父說,是星辰越軌導致的,千百年不見得有一次。 神靈靈體逸散,幾年前被師父偶然感知到了,他老人家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廢了半身修為才招引完破碎的靈體,中間他也是跑遍了全國各地靈氣充盈的山川江湖。 據師父所言,此時他招引到的靈體已經不算是神靈了,只是星辰之靈乃天生天養,落入凡塵也容易被心懷不軌的家伙覬覦,造成更大的危害。 只是可惜,在最后關頭有惡人作亂,功虧一簣,整個靈體一起丟了。那作惡的宵小,論起來還跟靈寶觀有淵源,是丁云齊的師弟,夏靈寶的師叔。 不過也是前師弟!前師叔了!那畜生早就被逐出師門了! 夏靈寶在心里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將自己荒廢的這兩年都記到了那惡人頭上去! 靈體丟失最初的那幾年,丁云齊完全感知不到,哪怕是他接觸過那靈體,知道那靈體的氣息,羅盤也根本搜尋不到,他甚至懷疑那靈體是否已經消散了。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遍游大江南北,希望能找到一點蹤跡。 直到不久前,羅盤第一次有了明確的指向,那時丁云齊身在海城,羅盤指向的方向,就是湖山市。然而等他人到了湖山市,再想細找,羅盤方向卻又變了!這次指向了海城。 ?? 丁云齊都懷疑這羅盤是不是壞了,耍他呢? 雖然心中不忿,但他人還是回來了。 回來之后,羅盤就真的像是壞了——這次為了確保無誤,他沒有立即去羅盤指向的地方尋找,而是多觀察了幾天,可就是這幾天的時間里,羅盤隨時都在變動,且變化幅度巨大。 丁云齊納了悶兒了,整日抱著羅盤不出門,就是研究不出來是為什么,他換了別的對象試驗,這羅盤也沒壞??! 以手持羅盤的人為中心,目標如果是在外地,那就是一天之內橫跨幾個省份,你說它是坐高鐵坐飛機也有可能吧,關鍵它是來來回回,反復如此。 丁云齊琢磨了好幾天,終于猜到一個可能性,先前他人在湖山市的時候,羅盤指向海城,現在以靈寶觀為中心,如果距離離得太近,那么目標稍微在城里活動,表現在羅盤上就有可能是大幅擺動。 那么……靈體就在本地? …… “小道長,麻煩通融通融,我們真的有要緊事找丁觀主,事情比較特殊,不然我們也不會上門叨擾!”一個穿著光鮮亮麗,瞧著還有幾分時尚的中年男人,神色懇切地望著夏靈寶,就差上來握住他的手說了。 夏靈寶:“我師父不在觀里,您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另外幾位道長,也是有本事的人?!彼绽笱?,過去的每一次,他都是這套說辭,上道觀來的,哪個不是情況特殊的。 師父雖然不會接,但夏靈寶說愿意幫忙介紹,也不算冷漠。不過那中年男人瞧著并不愿意,眉目間一片為難之色,憋了憋之后,說:“小道長別為難我,我來之前打聽過了,丁觀主前兩日就回來了,不然我也不會上門?!?/br> 夏靈寶:“……”你們娛樂圈的狗仔連道觀都盯? 沒錯,這稍顯時尚的中年男人是個經紀人,還是圈內一線大花章韻的經紀人。網上素來流傳某某明星養小鬼之類的流言,這個圈子的確容易和那方面的事沾邊,說實話,夏靈寶對他們這一行態度相對冷漠,也不愛插手娛樂圈的事。 靈寶觀以前不是沒有跟娛樂圈打過交道,以前師父還接單子的時候,就常有那些帽子口罩墨鏡全副武裝,像是見不得人一樣的人找來,大多都是求財、求運,或者是干了虧心事遭了反噬來求化解的。 夏靈寶對他們這些人,連帶印象都不怎么好。 鬼的世界,依舊是人的世界,那些出問題的,不是報恩就是報仇,鮮少有無緣無故傷人害人的。這句話是有點絕對,但對于絕大多數娛樂圈的案子,是適用的。 其實章韻出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目前還不影響正常生活工作,但是如果一直拖著好不了,那就是個大麻煩了。經紀人之所以一定要找丁云齊,是因為章韻到了那個咖位,太多眼睛盯著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傳出不好的傳聞,他知道以前有過同行找過丁云齊,包括章韻的一個圈內朋友,說靈寶觀的丁觀主有本事,嘴巴也牢靠。 夏靈寶:“……行吧,我跟我師父說一下,但是要是他老人家不肯接,那我就沒辦法了,你既然知道他前兩天才回來,也應該打聽到他這兩年都不怎么接單子了?!?/br> “行!行!若是丁觀主肯接,我們必有重謝!”經紀人馬上許下承諾,名利場上泡久了的人,只以為請不動丁云齊是錢沒給到位。 經紀人認知里他們這種搞玄學的,但凡有點真材實料的,不但心黑指甲深,脾氣也古怪,不然他也不會親自過來,還不是為了表達誠意。 夏靈寶不太滿意地嘟囔著去找他師父了,估摸著自己又要挨罵了!本來直接說師父不在就是為了免去麻煩,沒想到對方一下就把他堵回來了。 他在內室沒找到人,丁云齊到觀里供奉的神像面前去了,正在抽簽問吉兇。他根據羅盤指向進行的猜測,自覺有點道理,但還不肯定。 搖出來的結果不太好。 剛剛他在心里問的是,能否在海城找到天樞星的靈體? 簽文上就一句簡單的詩句:眾里尋他千百度。 一把年紀的老頭,又開始在神像前枯坐冥想……意思是能找到,但是沒那么直接……那大約不是在海城,他搖了三次,三次都是一樣的結果,而且,三支落地的竹簽,簽頭都朝西? 夏靈寶這時候找過來了,轉達了經紀人的話,他只簡單表述了幾句,本以為師父還跟之前一樣會直接拒絕,就懶得多說,沒想到他老人家沉吟了會兒,多問了一句。 “在哪里?” 夏靈寶呆了呆:“……哦,泗陽?!?/br> 泗陽是個市,在隔壁省,但是就挨著省邊界上,實際上也不是太遠。隔壁省出了名的風景秀麗,他猜大概是在泗陽拍戲吧。 “泗陽啊……你去回應人家吧,我接了?!便絷柕姆较?,不就是在西面嗎。 “哦好……蛤?”夏靈寶都準備轉身了,反應過來雙目大睜望著他師父。 “蛤什么蛤,還不快點去!我看你一天到晚傻不愣登,不知道在干什么!” 夏靈寶:“……” 第24章 黃皮子 許白微有些頭疼, 雖然不知原由,但老頭子不肯受殷睿的香,就是不肯認這個徒孫的意思。 本門收徒其實是個正式且復雜的過程, 不是自己說收就收了, 還需得師父的同意。只是她之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老人家不同意,就像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原由一樣, 殷睿那孩子明明沒有什么不合適。 但不管如何, 她的打算只能作廢了,好在此前她只是讓殷??陬^上叫自己師父, 還算不得真。 許星河打電話過來的時候, 許白微在殷睿門口看了一眼, 嘆了口氣,先不跟他說吧, 那孩子沒有安全感,若是說了,必然又患得患失了。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她躡手躡腳回了房間, 才放到耳邊說話, “做什么?” 那邊開始作怪,“怎么?剛拿了五十萬走就不認人了,連聲二哥都不叫了?” “……”許白微見錢人善,從善如流, “二哥,貴干?” “這還差不多?!彼陔娫捓镅笱蟮靡? 旋即收斂了點,說起他打電話過來為了的正事, “你這兩天有沒有空?” “有啊,沒什么課,前幾天上得差不多了?!?/br> “那你來泗陽一趟吧,我這里出了點事,我電話里不方便說,但就是……你應該在行的那方面?!?/br> 許星河這段時間不在家里,進組拍戲去了。先前許白微問他要錢的時候,他人就已經在泗陽了,要不然聽見說她花百來萬買了座道觀,肯定也是要跟著去瞧兩眼的。 許星河在家一直吊兒郎當的,也是他突然要進組拍戲了,許白微才想起她二哥是學表演的。 “是你們劇組里的人碰上了什么?”她問。 許星河:“對,一個對我還算關照的前輩,具體情況你來了就知道了,也不是很急,你抽空過來就行。你決定什么時候過來了就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去接你?!?/br> 他們拍攝取景現場選在一個小山村里,地理位置相當偏僻,要是沒人接還不好找這個地方。 “行,那我明天過來吧?!彼矝]有多少事。 * 許白微第二天是帶著殷睿一起出門的,離家前給許母打了招呼,說要去一趟泗陽,許星河找她幫個忙,不知道要幾天才回來。 許母納悶兒:“老二那臭小子,跑到那山旮旯里能有什么需要你幫忙的,他別是在那里什么娛樂項目都沒有無聊憋得慌,騙著你去玩兒的?!?/br> 許白微:“……他還沒說,可能,是看我長得還行,拉我去救場?”她笑著開玩笑。 許母見她還牽著殷睿,問:“你帶著小睿一起去???我聽他說他們那劇組很偏僻,怕是不太方便吧?” 許白微:“沒事,小睿到家來還沒多久,我還不知道哪天才回來,他離了我太久會焦慮?!彼@話倒是實話實說,她后面肯定是要找機會跟殷睿說不能做師徒了的事,那就得早點讓孩子安心。她現在是對許母說,其實也是當面說給殷睿聽,這孩子過于內斂,多讓他感受到被愛,才不會自己一個人悄悄地發散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