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月沉沉隔海天
書迷正在閱讀:末世費洛蒙(NPH)、神棍開道觀日常[玄學]、十年滄海入夢來、隔墻有耳、拿錯清冷仙君劇本的我、魂極破天、惡劣惡作?。∟PH)、明月清風(百合,調教,1v1)、協議同居后被大佬寵上天、做他的裸模(高H)
晚上有燈宵會,這么好玩的事你當然不會錯過,天一暗就跑得沒影了 洛陽城里彩帶高掛,香燭輝煌,月如馮夷推爛銀盤,燈似仙女織鋪地錦。簫鼓喧嘩,戲班兒笙歌不斷,熱鬧得不行。街邊彩帶串著糊了謎語的彩燈,有羊兒燈、兔兒燈、青獅燈、白象燈、白鹿燈、金魚燈,相連相并,同走同行 不過,更令人稱奇的是,還有一位勁裝干練的女子,擺出了比武招親的擂臺 你趴在欄邊,別有趣味地瞧著。杏花樓的酒美名遠揚,初入口鮮如果漿,然而叁杯下肚,后勁才漸漸顯出來,你享受著半醉的醺感,手指跟著那女子的招式比劃起來 她身姿靈動,出手果敢。貪圖美色沖動上臺的幾名壯漢都出乎意料地敗下陣來。你手心麻麻的,正是技癢,恰好那女子在臺上朗聲道:“絲絲不過略施小計,洛陽就無英雄好漢敢來一試了嗎?” 一陣風一樣地跳下樓,你撥開人群,徑自跨上臺,“絲絲姑娘,本人不才,剛好想與姑娘過兩招?!?/br> 你背著手,坦坦蕩蕩接受眾人目光的洗禮。女子打量著你,笑道:“小公子就不要戲弄妾了?!?/br> 你唔了一聲,“哦?我戲弄你什么呢?” 女子指著腰間那塊圓潤的黃玉,“公子細皮嫩rou,出身富貴,若想尋個樂子,還是下去吧。擂上刀劍無眼,妾實在怕弄傷了公子?!?/br> 你負手笑道:“絲絲姑娘名字甚美,本人心悅伊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姑娘何致使我敗興而返?” 絲絲這才認真起來,“妾明白了,還未請教公子貴姓?” 你眨了眨眼,“免貴,姓阮,單名一個郁字。不必客氣,喊我阮郁便好?!?/br> “好,阮公子,挑兵器吧?!彼髁藗€請的手勢 你看了看臺上羅列的九節鞭、紅纓槍、狼牙棒等十八般兵器,最終將目光放到女子背著的長劍上 “您是想用妾的劍么?”她無奈道:“此劍乃妾祖傳,非未來夫婿不能用,望您見諒?!?/br> “不必?!蹦汶S意抽出臺上普通的青銅劍,挑了挑眉,“我只是好奇,待會它拔出來會是什么樣?!?/br> 女子擺下擂臺這么久,還無一人能令她拔劍。她聽出你的弦外之音,含蓄道:“妾也很期待?!?/br> 臺下響起一陣起哄聲,也有大聲罵你裝過頭了的,你并不在意,握著劍在磨刀石上正反蹭兩下,看到女子還站在原地不動,不由訝異道:“絲絲姑娘,開始吧?!?/br> 她輕嘆,“公子先吧?!?/br> 你無所謂地聳聳肩,“行吧?!?/br> 下一秒,劍尖直直向女子脖頸戳去,她愣了一愣,下意識后退一步,拔劍出鞘。兩把劍鐺的一聲碰在一起再分開,臺下嘩然一片 地上還是落下了一根青絲,絲絲出了一身冷汗,眼中滿是驚疑。你看了看她的劍,失望溢于言表 這柄劍在鞘里時其實與洛神劍有些相似,可惜拔出來后就全然不像了 絲絲起勢,“公子深藏不露,是我托大了?!?/br> 你揮了揮劍,“無妨,放馬過來?!?/br> 女子用劍招代替回答,長劍眼花繚亂地揮來,綿綿不絕若潮起潮落,可惜無一劍揮中,皆被你靈活避開了 直到被逼到擂邊,你才橫劍身前,擋住女子砍下的攻勢,手腕一轉,角度刁鉆地挑飛長劍,穩穩架在她脖邊 臺下寂靜一片,直到長劍呼嘯著釘進地里,才有人反應過來,大喝了一聲漂亮 絲絲滿頭是汗,氣息紊亂,“公子技高一籌,是妾輸了?!?/br> 你移開劍,“姑娘的劍法好生有趣,每一招都像海浪沖擊岸礁,看似簡單,暗藏變幻?!?/br> 絲絲秀臉微紅,輕輕道:“這套劍法喚碧海潮生劍法,為家父所創,郁郎…這都能看出,真是好生厲害?!?/br> 對方陡然換了稱呼,你正奇怪地瞧她嬌羞的表情,臺下有人起哄道:“親一個!” 絲絲不語,你看看四邊掛的旗子,統一寫著比武招親四字 先前飲的杏花酒全醒了,你捂著頭自言自語道:“等等,我把劍挑哪去了,絲絲,你歇會,我來找找祖傳的寶劍……” 說著就自然地走下擂臺,擠進人堆。正要開溜,右手卻猛然被誰握住不放 你回眸,銀紅茜衫的男子正拉著你的手,鳳目靜靜映出你木然的臉 “真巧。哈哈,阮大人什么時候來的?!蹦銓擂蔚爻镀鸫浇?,去掰他的手 可惜男人握的極緊,好像你是什么十惡不赦的戰犯,“不巧,從你說不必客氣,喊我阮郁便好的時候,阮某就來了?!?/br> 絲絲在臺上,看你們倆拉拉扯扯,起身道:“郁郎,你是遇到認識的人了嗎……” 阮郁習慣性回頭,反正他不會松手,肯定想看你出洋相,你一咬牙,拽著他飛一般逃出人群 圍觀群眾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等你跑到人堆邊緣,才有人驚醒地大喊一聲:“那個小公子想逃婚!堵住他!” 你頭也不回,拽著阮郁一路狂奔 * 喧囂遠去,你兀自靠著墻喘息,終于能狠狠甩開阮郁的手 男人因為劇烈奔跑面色通紅,一雙鳳目難言地盯著你 你扯扯嘴角,吹聲口哨,“郁郎,體力很棒嘛?!?/br> 你們居然不知不覺跑到了城門附近,男人平復著呼吸,“管大人把阮某拉到這里,就是為了說這個?” 你莫名其妙,“什么叫我拉你來這,明明是你自己……” 阮郁面帶譏誚,“大人冒充阮某上癮了么?不會要說是阮某自己拉你來的吧?!?/br> 你一時語塞,半晌才干巴巴道:“郁郎,我說話不中聽,但你老是兇巴巴的,希兒小姐能喜歡你才怪?!?/br> 他皺起好看的眉頭,“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你正要說話,旁邊的小巷里猛然爆發一陣爭吵,在黑夜中尤為突兀,而且吵架的兩個聲音都有點耳熟 你躡手躡腳走到巷子邊,探出半張臉 一名少女厲聲道:“城內禁止流民進入,這人莫名其妙出現,這么詭異的事你也敢插手?暴露怎么辦?招禍怎么辦?蔡希兒,虧我叫你一聲jiejie,你居然蠢笨至此,沒有金剛手段,也敢菩薩心腸?” 另一名鵝蛋臉的少女護著車里昏迷的少年,語氣堅決,“出了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擔,菡妹放心,這點擔當希兒還是有的?!?/br> 是王菡菡和蔡希兒,果然是熟人。而那少年衣衫襤褸,瘦弱不堪,像是廢了大力氣逃進城的 這事不簡單,洛陽城四個城門都有軍備庫、軍械庫,還有充足的巡城守衛和普通人絕不可能翻過的城墻,這小小男孩若無人里應外合,提前熟知換防時間,怎么可能一下出現在城里 說白了,城里一定有熟悉這一切的人在偷偷指導流民進入,這人是何居心,里頭是否大有文章,若郡守嚴加追究,恐怕牽連甚大,蔡家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卷入其中 不過這些都不關你事,你直起身,納悶地看著天邊綻放的煙花 沖天炮咻地一聲聲飛入夜幕,徐徐綻開一朵絢麗大花,有紅的、藍的、綠的,五光十色,沒想到郡守為燈宵會助興還準備了煙花 你回到城門邊,阮郁正盯著煙花,不知道在想什么。絢麗的彩光在鳳目中飛逝。你知道阮狀元不屑偷聽,拍拍他,正要說蔡家兩個meimei剛剛為一個流民小孩吵架,要不要去管管 阮郁已轉過臉,神情不算輕松地說著什么 你根本沒注意他說了什么,因為今夜燈宵會,理應安靜的城門口,驟然發出了奇怪的巨響 就像雨天,下水道的老鼠聚在家門口,爭先恐后要擠進來覓食一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說不清是人聲,還是老鼠錯亂的語言。在震天的一、二,一、二的口號中,更加恐怖的撞門聲一次次響起 阮郁拽著你的手向反方向跑去,這回真是他自己拉著你了,但好像所有事這一刻起變得無法預計,進入了不受控的路段 不堪重負的朱紅木門重重倒地,發出轟隆一聲,揚起的塵土足以迷熏人眼,而城外密密麻麻的人頭可不在乎,爭搶著率先涌入城內,像是螞蟻…老鼠……總之不是通人性的東西 然而諷刺的是,他們確實是人。一群蓬頭垢面,衣衫破敗,甚至光著腳,被天災折磨到麻木,失了人形的人 阮郁熟悉城中布局,拽著你拐進小道。在進入小道前,你最后回了一次頭,就這一眼,你震撼得一路說不出俏皮話。那一張張饑餓、癲狂、看不出本來生活軌跡的臉,一張張神情扭曲、眼爍精光的臉,你毫不懷疑,如果洛陽是一塊糖,那么這座城將一點渣都不會剩下 可是,就在一月前,他們還不是這樣 還是說,這一個月中,沒有變成這樣的,都已經無聲死去了 嘩變的洛陽城內外,依舊享著同一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