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命中注定,該有一劫,不能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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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統怔了片刻,“云鶴,你是說,成都王將取齊王而代之?” 何天微笑,“不然呢?” 江統心說,若齊王真的走到了你說的“驕奢、擅權、無人臣禮”而“人心盡失”的那一步,成都王取齊王而代之,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對呀? 可是,還是有什么地方不對…… “可是,”江統有些吃力的說,“齊王又怎會——”打住。 “齊王又怎會將大權拱手想讓?”何天說道,“齊王當然不會將大權拱手想讓!” 頓一頓,“或有人勸齊王,‘委權歸國’‘褰裳去之’啥的,可是,漢、魏以來,王侯就第,寧有得保妻子者邪?所以,成都王若想取齊王而代之,沒說的,只好再打上一架了!” 江統目光一跳。 何天似笑非笑的,“將欲奪之,必固予之!成都王的年紀,還小著齊王好幾歲罷?如此深謀遠慮,了不起??!” “將欲奪之,必固予之”出自《道德經》,即后世“將欲取之,必先予之”之出處了。 江統臉色微微發白,他很想反駁何天,但張了幾回嘴,都不曉得從何駁起? 半響,輕輕嘆了口氣。 “而且,”何天收起笑意,“若齊王真走到了‘驕奢、擅權、無人臣禮’而‘人心盡失’的一步,見獵心喜的,可未必只有成都王呢!” “你是說——” “西邊還有個河間王;肘腋之下,還有個常山王呢!”略一頓,“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再冒出個某某王呢! “那豈非——” “打做一團,熱鬧得很!” 江統失聲說道,“那怎么可以?國家就打爛了!” 何天喝茶,不說話。 江統身子前傾,用極其懇切的口吻說道,“云鶴,你計智無雙,有沒有法子……呃,我是說,你必有排解諸王糾紛之良策,不會叫事情走到那一步!” 何天淡淡一笑,“應元,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魯仲連!再者說了,他們那是‘糾紛’嗎?他們眼中所有,無他,惟太極殿上的那張寶座耳!” 江統心頭一震。 何天冷笑,“誰有本事將那張寶座一變四、一變五?一人一張,不吵不鬧?”略一頓,“我是沒那個本事!” “可是……國家何辜?黎庶何辜?” 何天凝視江統,“確實,國家無辜,黎庶無辜!為國家,為黎庶——”打住。 江統急道,“如何?云鶴,你說呀!” 何天嘆口氣,“我并沒有什么更好的法子——”頓一頓,“或者,于國家,于黎庶,命中注定,該有一劫,不能不渡!” 哎?這個話—— 不對呀! 上一句,“為國家,為黎庶”,明明是有個什么法子的;下一句,怎就變成了“并沒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但江統亦無法再追問,發了半天怔,最后,還是只能一聲長嘆。 * 果然,還沒等江統離開瓊苑,洛陽的消息就傳來了—— 成都王接連上書: “大司馬前在陽翟,與賊相持既久,百姓饑餒困敝,乞運河北邸閣米十五萬斛,以振陽翟饑民?!?/br> 齊王拜大司馬。 又,“臣請以成都國秩造棺、為衣服,斂祭黃橋戰士,旌顯其家,加常戰亡二等?!?/br> “加常戰亡二等”的意思是,對黃橋一役陣亡將士的撫恤,較普通戰亡,高二等。 又,“請敕州縣,瘞趙王倫戰士,不使白骨露野,不使行人傷惻,以厭天心,以合周王葬枯骨之義!” 果然,朝野上下,一片贊譽。 當然,也有人嘀咕,憑什么獨獨“黃橋戰士”的撫恤“加常戰亡二等”?“陽翟戰士”呢?一般的是打敗仗嘛! 何天以半玩笑的口刎對江統說: “大約,因為這個敗仗是大將軍打的,所以,就要高別的敗仗乃至勝仗二等罷!” 成都王拜大將軍。 還有,“在陽翟與賊相持既久”的既然是“大司馬”,則“乞運河北邸閣米十五萬斛、以振陽翟饑民”者,難道不該是“大司馬”本人嗎?成都王越俎代庖,叫“大司馬”的臉往哪兒擱呀? “與賊相持既久”一句,尤其皮里陽秋,好像“百姓饑餒困敝”都該怪“大司馬”似的? 這些古怪處,之前,江統看成都王手書時,并不大覺得,目下,卻是愈看愈不是味道了。 不論如何,成都王的上書,朝廷皆照準。 果然,“心事”一了,成都王即打道回鄴。 而且,過程頗富戲劇性。 成都王入覲,皇帝在太極殿東堂接見,禮儀隆重。 皇帝慰勞勤王反正之功,成都王卻說,“此皆大司馬冏之勛也,臣無豫焉?!?/br> 隨即掏出事先寫好的奏疏,盛稱齊王冏功德,“宜委以萬機”;自己呢,那個,太妃生病啦,得趕回去照料侍奉,便請歸藩! 皇帝還在發愣,成都王已經辭出。 出宮,即謁太廟;出太廟,即出自東陽門,長驅歸鄴。 當然,齊王那里,還是送了封信的;只不過,人已出了洛陽城,信才送到齊王手上。 齊王大吃一驚:十六!你來真的呀?! 成都王行十六。 于是跳上馬,加鞭疾追,終于,在洛陽城西北的七里澗,追上了成都王,“十六!十六!這怎么說?好歹……好歹也得讓我送你一程嘛!” 成都王乃住車,兄弟執手,涕泗滂沱。 然說來說去,成都王話里話外,惟以太妃疾苦為憂,政務時事,一句不提。 消息傳出,朝野士民,更是一致稱贊成都王“純孝”。 成都王前腳至鄴,天使后腳趕到,就申前命,即,“加成都王穎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錄尚書事,加九錫,入朝不趨,劍履上殿?!?/br> 對這份封賞,成都王的態度,一直是曖昧的——既未正式接受,但也沒說不要。 至此,成都王的態度明確了——受大將軍,讓九錫殊禮。 于是,“加九錫”的,就是齊王一個人了。 有人以為這是使齊王居爐火上,但當事人卻未必介么想——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齊王非但未步武十六弟,也來個“讓九錫殊禮”,反而立即大肆封賞親信,其左右葛旟、路秀、衛毅、劉真、韓泰,皆為縣公,號曰“五公”。 時人為之側目,私下底,多有人譏嘲: 真正扭轉乾坤、甚至可說救了你一命的何云鶴,不過“加食三千戶”,依舊是個縣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