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陷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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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清河王府后,何天并沒有馬上去“殺人”,衛cao回報,榮晦家在哪里,已經摸清楚了,但男主人已經四、五天不著家了。 另外,在醫者家中過夜的兩個小郎君璪、玠,都是安全的,已經派人保護起來了。 小娘子已蘇醒過來了,但神志……還不清爽。 何天極想去看衛瑾,但……完全沒有面對伊人的勇氣。 衛cao也勸,何侯看候小娘子……還是過幾天再說罷!目下見面,不曉得是悲是喜,醫生說了,她不宜再受刺激了。 何去、何從?何天又一次茫然了。 本來,他的“假”,只有一個時辰,目下已經超時,照理該回宮“銷假”的;更重要的是,他“請假”的時候,皇后千叮萬囑,“一個時辰之內,一定要趕回來!多少大事,都要在今夜定了下來!” 可是,此時的何天,已無法再回到那座雄偉瑰麗的宮城了。 他無法直面那個屠盡了他愛人父兄的女人。 最后的決定是—— 回家。 * 家里的人,都沒有睡,云英、雨娥本是滿面春風的,她們已得到消息,汝南王“死于亂軍”,楚王“致廷尉”,她倆不是普通人家的侍婢,都曉得,這意味著什么?皇后自此獨攬大權,家主作為皇后頭號謀主,威勢煊赫,又非之前可比了! 打這座不大不小五進宅子出去的,哪怕只是一個長隨仆婦,位份略低些的朝臣,都要笑臉相迎了! 但一打照面,就曉得家主不對勁,心提了起來,卻什么也不敢問,趕緊打了熱水,替何天洗手擦面,問他想吃點什么,何天搖搖頭,“我不餓?!?/br> 云英欲待再勸,何天擺擺手,她只好不言語了。 何天一直怔怔發呆,云英、雨娥相互以目,心都提的更高了。 不管她們初入此宅之時,有什么別樣的心思,目下,她們的命運,已緊緊的同這個年輕主人綁在了一起,他榮,她們榮,他損,她們損。 主仆枯對良久,云英已經打算給雨娥使眼色,叫她悄悄溜出去,尋洛瑰、鹿會問一問,到底咋一回事? 何天終于開口了,聲音很輕,“家里有酒嗎?” 兩個女孩子同時松一口氣,同時應道,“有!” “我喝點酒罷?!?/br> 云英、雨娥趕緊忙了起來,很快,一食幾的下酒菜以及一壇酃淥酒就都備好了——此酒出于湘東郡酃縣酃湖,算是此時代數一數二的好酒了。 第一口酒——也就一小口——下肚,何天不自禁的渾身抽搐了一下。 怎樣說呢?有生以來——前生今世都算上,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 酒之魅力。 并不是說這個“酃淥酒”的味道有多好,較之后世的各種精釀的紅、白、黃、啤酒,這個此時代“數一數二”的好酒,其實還粗糙的很。 而穿越以來,何天也不是第一次喝“酃淥酒”。 但,這一次、這一口,同之前任一次、任一口都不同,就是叫何天打心底、乃至“打靈魂深處”打了一個寒顫。 或者因為—— 他從來沒有在這種心境下喝過酒罷? 何天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著。 他喝的很慢,但一來,一口下酒菜也不吃,二來,喝的雖然慢,但一直不停。 就這樣,不過一刻鐘,喝的再慢,小半壇“酃淥酒”下肚了。 臉色倒是開始紅潤了,可是—— 云英、雨娥皆微覺不安,向他勸菜,但何天搖搖頭,還是一口菜不吃,繼續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酒。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小公務員,喝酒,何天多少還是有一點量的,而唐、宋之后,蒸餾酒才現于中國,論酒精度,此時代的酒,遠不能同后世的茅臺、五糧液們相提并論,但,架不住總量上去了呀! 何天也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喝了多久? 總之,東方既白之時,他終于醉倒了。 酩酊大醉,人事不知。 * 不曉得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室內光線昏暗,不過,好像還未掌燈。 頭痛欲裂,嘴里干的像著了火。 想嘔,但又嘔不出來。 頗有點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意思。 何天是第一次真正嘗到“宿醉”的味道,以前——原時空——的“醉”,不過借酒遮臉,說一些清醒時或不大敢說、或不大好意思說的話罷了。 但說來也奇怪,生理上如此難受,心理上,還是隱約有繼續喝酒的沖動? 云英就在房間內,衣帶不解,扶頤而寐,何天酒醒,堪堪發出些動靜,她就驚醒過來,趕緊上來服侍,同時喊雨娥打水。 不多時,雨娥端著水進來了——同云英一樣,她也是一直衣帶未解。 何天歉然。 漱口、洗面之后,喝了一小碗醒酒湯,透一口氣,說道,“以后不要這樣,我睡我的,你們睡你們的,我醒了,有什么,再喊你們就是了?!?/br> 云英、雨娥都笑,“郎君說哪里話?我倆難道是紙糊的?” “現在……什么辰光了?” “剛過申正?!?/br> 下午四點,就是說,我這一覺,也不過睡了十來個小時,不算太長嘛。 不過,這十來個小時,對于絕大多數朝臣來說,算是天翻地覆了。 這十來個小時中,朝堂上下,又發生了什么事? 不想知道。 “郎君一定餓得很了……想吃點什么?” “也不是很餓……隨便吧!” 云英、雨娥松一口氣,至少,家主沒說“不餓”“不想吃”。 雨娥出去準備,云英覷著何天的神色,“對了,上午……大致是巳正(十點鐘)的時候,陳才人來過家里?!?/br> 何天不說話。 “呆了近半個時辰,郎君一直不醒……她只好去了?!?/br> 頓一頓,“沒留下什么話,不過,我瞅著,她時不時的……一直在嘆氣?!?/br> 衛太保被滅門一事,云英們已經曉得了,而對于家主同衛家娘子的來往,她們也清清楚楚是怎樣一回事? 何天木然,過了好一陣子,“嗯?!?/br> “晚膳”備好了,何天的臉拉下來了—— 沒有酒。 云英、雨娥沒法子,只好又抱了一壇“酃淥酒”過來。 何天倒沒先喝酒,第一口,蒸餅。 這一小口蒸餅下肚,就像個引子似的,何天搜腸刮肚的大嘔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