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終身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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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載清館,何天真的是感慨! 一個半月之前,自己命如草芥;一個半月之后,某種意義上,連皇太后的生死,都握在自己手里! 命運??! 他提醒自己—— 其一,最后的勝利并未到來。 其二,“最后的勝利”到來之后,若保不住勝利成果,可能再過一個半月,自己又命如草芥了! 所謂命運,如此而已。 出來迎接他的是陶韜,急趨落階,面上強笑,眼中難掩驚恐。 何天倒很客氣,“以往困厄,多得陶令照拂,一直未有機會致謝,失禮!” 說罷長揖。 陶韜趕緊還禮,“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心說,種了小小善因,望能得小小善果罷! 終于再次見到了皇太后。 何天一絲不茍,行下大禮。 “給何侍郎看座?!?/br> 原本清亮的聲音已變得喑啞。 何天謝過,跪座,抬頭。 心頭不由一顫。 伊人雙目紅腫,鬢發微亂,十指細白的手指,交捏在一起,微微顫抖。 “侍郎,詔書……或有誤會?!?/br> “回太后,有沒有誤會,要看臨晉侯是否奉詔——奉詔,或有誤會;不奉詔,沒有誤會?!?/br> “臨晉侯”三字入耳,太后渾身一震—— 是了,“以侯就第”,他已不承認父親為“太傅”了。 “侍郎,太……”咽下個“傅”字,極苦澀的改成了,“臨晉侯的脾氣,確實魯莽,他對你……我代他向你致歉?!?/br> 說罷,微微欠身。 何天立即起身避開,“臣不敢無禮!” “不敢無禮”的潛臺詞—— “不接受致歉”。 “侍郎……請坐?!?/br> 何天不坐,“驚馬奔車、揭帖播謠,臣其實不在意——” “彼時,臣已為臨晉侯政敵,譬如兩軍對陣,生死相搏,出以何種手段,都不算過分——” “臣念茲在茲者,此館堂外階下之三杖耳!” “彼時,臣于臨晉侯,無恩無怨,之前,連一面也沒有見過——” “臣雖出身庶人,亦為父母生養、天地造化!人,萬物之靈,臨晉侯視靈長如草芥,豈天地可容?” 太后面色慘白。 “臣今日請見,只為說兩句話——” “楊駿杖殺之怨,臣不能不修!太后救命之恩,臣不能不報!” 前一句,太后聽的眼前一黑;后一句,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我……我不敢市恩,只請侍郎在皇后面前,替太……替臨晉侯,略略辯解兩句……” 何天微微搖頭,“回太后,臣這個恩,不是這樣報法?!?/br> 太后微愕,住口。 何天冷冷,“臨晉侯之生死,豈在臣意?臣在意者,太后之生死也!” 太后、以及在一旁侍立的陶韜,一下子都睜大了驚恐的眼睛! “皇后對太后誤會極深——這一層,不曉得太后是否明曉?” “她……誤會我什么?” “皇后以為,當年,其太子妃位幾乎被廢,乃出于太后的主張?!?/br> 太后顫聲說道,“哪有此事?其實……剛好相反!我是在先帝跟前替她辯解來著!” “臣亦持此論——皇后面前,臣曾為太后努力辯解,然,皇后成見太深,收效甚微!” “這……” “臣有下情上陳——” “侍郎……請說?!?/br> “臨晉侯謀反,太后萬不可與禍!” “與……禍?” “臣是說——太后萬不可被皇后抓到任何把柄!” “把柄?……” 何天凝視太后,“毋庸諱言,此刻,臨晉侯苦求太后一詔而不可得;而太后,也未必不想助尊君一臂之力——” 太后、陶韜,都明顯的慌亂起來。 “沒有!沒有!”太后連連擺手,“哪有的事?” 你可以說無意助你尊君“一臂之力”,但怎好替他打包票不會“求太后一詔”? 何天說自己的,“然而——沒用!” “臣是說——即便臨晉侯拿到了太后詔敕,也沒有用!” “今晚臨晉侯大宴百僚,宮城有變的消息傳至,百官奔散,除了太傅僚屬和幾個親信,竟是一個也沒留下來!”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臨晉侯經已人心盡去!” “請太后留意——” “是一個也不剩的那種‘盡去’!” “這種情形下,張劭就算拿到了太后詔,又如何?” “他敢以太后詔對抗天子詔?” “此人幾根骨頭、幾斤幾兩,太后不曉得?” “中護軍營諸將,會跟著他從逆?” “若楊駿真宣了啥‘太后詔’,也不過坐實謀反的指控,并不能挽救——甚至都不能推遲其覆亡!” “太后,卻再也洗脫不了‘謀逆’的罪名了!” “此皇后之最樂見也!” 太后的臉,白的紙一般,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再者說了,就算楊駿拿到了太后詔,但沒有太后身邊宦者宣詔,誰曉得這個詔是不是他自己偽造的?” “其實,若是偽詔還好些——至少,不干太后的事兒嘛!” “臣言盡于此!” 頓一頓,“不知太后還有沒有什么訓諭?” 太后的櫻唇,微微開合,欲言者三四,但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既如此——臣告退!” 轉向陶韜,“陶令!” “?????!” “太后若……一時糊涂,你一定要切諫!——不可誤主君,亦不可自誤!” “?????!是!是!” 何天長揖,退后,轉身,正待開步,只聽太后終于顫聲道,“侍郎!” 何天回身。 太后容顏慘淡,“萬一……萬一事不可為、無可挽回……有一事相求?!?/br> 何天欠身,“臣豈敢當‘求’字?——就請太后吩咐?!?/br> “高都君無辜!無辜!無論如何,求侍郎在皇后面前……” 何天想起了皇后的話—— “還有她那個阿娘!那個姓龐的老妖婆!什么時候拿我當人看過?!” 心里一聲長嘆。 “臣有肺腑之言——” “侍郎……請說?!?/br> “皇太后若還是皇太后,高都君就是皇太后生母?!?/br> “皇太后若不是皇太后了,高都君是什么?!” “太后——萬不可自誤而誤尊親!” 過了好一會兒,皇后以低的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說道,“我明白了……” 何天不再多言,一揖即走。 走出了載清館,隱約覺得足底有異。 除履,就著燈籠一看,襪底沾了一小塊硬泥。 這—— 自然是方才入覲的時候沾到的。 即是說,自己之前,有人不除履而入載清館內堂?! 何天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回載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