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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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六十六山茶手脂 皇帝啞然失笑,反問道:“我怎么不能來?” 寶珠不吱聲兒了?;实凵锨叭ケе?,隱隱覺著一陣暖香襲來,不禁將頭埋在她頸窩里,深嗅起來,一面喟嘆著:“好香…” 熾熱的鼻息纏繞在頸子上,寶珠被他鬧得有點癢,避了兩回,索性推開他:“是抹頭發的香露。您喜歡聞,明兒帶兩罐回去?!?/br> “算了?!被实蹞u搖頭,拉著她一道坐下來:“人我都帶不回去,帶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 寶珠不接他這話茬,伸手放下玻璃鏡的罩子,見臺上一瓶山茶手脂沒蓋上蓋兒,便取過來些,點在手上慢慢涂著。秋季里氣候干,她皮膚又薄,不留神作養著,再過些日子就要生那種小細紋,像小的裂口似的,覺著怪難受。 一抬頭,見皇帝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瞧,寶珠便問:“您要涂些嗎?” 皇帝喉頭滾了一滾,說:“別涂了。再涂真沒法兒好好坐著說話了?!?/br> 寶珠一頓:男人家就是有這么一樣德性,一旦有了肌膚之親,再相處起來總沒個正經樣兒了。 她垂下眼眸,說:“傅家的口味我不習慣,今兒一整日都沒怎么吃東西?!?/br> 皇帝登時發起急來:“這是怎么說?”站起來就叫人去起灶做飯。齊姑姑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會這些?那些宮女兒們更不在話下。齊姑姑便提議說,有宮方配制的靈芝粉,這會兒調上一碗來,又便宜又落胃,不至于擱在腹中夜里不好安睡。 寶珠攔都攔不及,這時候方才插得上話:“大晚上的折騰什么?靈芝粉我也不要,沒病沒痛的喝它,怕補出兩管鼻血來?!?/br> 好容易把人都給打發了,她回過頭,對心有不甘的皇帝道:“這時辰勉強吃幾口,哪有安生睡一覺管用?” 皇帝這才聽出來,她拐彎抹角想說的是什么。卻還嘴硬:“有我給你值夜呢,你只管睡就是?!?/br> 正是因為有他,才難得安生呢。 皇帝又說:“也是我疏忽,偏把這么要緊的一樁忘了——明兒撥兩個廚上的來,依著你的口味單做就是了?!?/br> 寶珠聽了,幽幽道:“您還真打算把這里當成行在了?” 皇帝不以為然:“什么行在?往后除了見大臣,這兒便是宣政殿?!?/br> 寶珠還欲說話,一時撐不住倦意,側身掩口打了個呵欠。 皇帝便哄著她:“歇了吧。躺著松松筋骨,再說會兒話也是一樣的?!?/br> 那可未必。轉念又想:他明日又得不到五更便走呢。寶珠也就依他所言,被衾是早鋪好熏暖了的,替他寬了衣,又要喚人準備洗漱的巾櫛來,皇帝卻說:“費那個工夫做什么?” 屋里的銅壺中還剩了小半溫水,便就著寶珠的用具擦洗了一通,幸好青玉牙刷本是成對的,寶珠取了另一柄給他用。 一時拾掇完了,皇帝坐在床邊,說:“我現在渾身都是你的味道?!?/br> 寶珠正理著床帳,聞聲只乜了他一眼,讓他睡到里面去。 皇帝不肯:“說好了我給你值夜的,你睡里面?!?/br> 無論是皇后還是妃嬪,有幸與皇帝同榻而眠時,都要睡在外側,一則便于夜里伺候茶水之類的,二則若逢著意外變故,也能擋一時半刻,為親衛護駕拖延時間。 寶珠卻是從來睡在床里側的。如今因為是在宮外,她怕禁衛不夠森嚴,方才有這么一句。 皇帝可沒想那么多,見她踟躕,干脆擁著她一塊兒倒下去,雖然答應了放過她一晚,但摟在懷里親一親總不能叫食言。 蹂'躪完了嘴唇,又輕吮著她脖頸上的那一小塊兒傷痕,淡粉的顏色,比別處更嬌嫩許多,觸感像花瓣兒似的。 “還疼嗎?”嘴里問得含糊,手上也不老實。寶珠攢出來的一星睡意被他折騰得全沒了,閉著眼睛呲他:“御膳房克扣了您的葷腥還是怎么著?到這兒拿人rou填補來了?” 皇帝哼笑一聲,說“可不”:“素久了的人吃櫻桃rou,想不露饞相都難?!?/br> 寶珠躲他沒躲掉,干脆迎上去緊緊摟住他,這下皇帝反倒不便動作了:“您犯不著說這樣的話,說了我也當聽不見?!?/br> 若還正經是他的妃嬪,鬧這么一出專房之寵也就罷了。只要不插手朝政上的事兒,上輩子大臣們也沒為這個諫言過。后宮里頭雖有些怨對,總礙著皇帝的面兒,不過背地里偶爾不陰不陽幾句。 如今可怎么算?倘或好端端的,皇帝不進后宮了,豈不惹人非議? 有些時候,太往長遠里想了沒意思,且這么囫圇過著吧。 她把頭靠在皇帝肩膀上,皇帝便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說:“你要是改主意了,告訴我一聲,我接你回去?!?/br> 寶珠毅然搖頭: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美的?知足常樂才是正理。宮外再怎么不盡人意,到底強似宮里。 想了想,又說:“我想跟您打個商量,成嗎?” “你說?!?/br> “明兒我想出門逛逛?!?/br> 這不是什么難事?;实垅饬蒜?,說:“明日是二十六,不年不節的,沒什么熱鬧可瞧。你晚些動身,等我散了朝,帶你去蕃市轉一圈?!?/br> 寶珠沒答應:“我也不買什么,就隨便看看街景,說不上趣兒,您只管忙您的正事?!?/br> 皇帝聞言支起身,兩手捧住她的臉,笑道:“新婚三日不到,已經看我厭煩了?!?/br> 他嘴上只管混說,寶珠也懶得同他較真,將手攀在他胳膊上,不叫他擰自己的臉頰,順勢又搖了兩搖,道:“您自己都說了,沒什么熱鬧可瞧,何必巴巴兒又出宮一趟?您日理萬機,閑下來喘口氣兒的空當都不多,再這么著,叫我怎么過意得去?” 好個嘴甜的小沒良心?;实燮踔奈缚?,只道:“再說吧?!彪S后便好整以暇地躺下來,合上了眼睛。 寶珠無奈地跟著睡到他身邊,猶不死心,伸出一根指頭去戳他的下巴。 皇帝起先不理會,待她放松了警惕,又戳了幾下,突然趁其不備,兩只腕子都給她攥住了,一翻身將人扣在身下,牙齒輕磨著她的耳垂:“你是真想我饒你,還是不想我饒你?” 寶珠立時服了軟,連聲告饒,說:“您明兒天不亮就得起呢,快安歇吧!我再不敢吵著您了?!?/br> 皇帝勉強放過了她,又將身上搭著的繡被往她那兒扯了些,連人一道霸攬過來,相擁而眠。 這一覺竟是難得香甜。再睜開眼,也不知道時辰,心緒倒不復昨日那樣焦躁,有一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得過且過感。 寶珠神思遲遲的,從皇帝懷里輕輕退出來,翻了個身,望著床頂帳子上的繡花發愣。 皇帝醒來時,見她這副情態,不禁皺眉道:“這會兒便睡不著了,又不肯好生吃飯,身子骨怎么不嬌弱?” 寶珠回過神來,奇道:“誰嬌弱了?” “你不嬌弱?昨兒我才…”皇帝話沒說完,便被寶珠捂住了嘴,又羞又惱:“您怎么不知道害臊,什么話都嚷嚷!” 皇帝失笑,卻說:“又沒有旁人聽見?!币娝龜Q過身去不理自個兒,只得自己起來穿戴了,一面說:“多歪一會兒,養養精神也好。等我回來了,再叫你起身不遲?!?/br> 寶珠聞言回轉過來,見他走到前間去了,隱隱還有人走動,想是伺候梳頭凈面的太監也隨行伺候來了。 一時便沒作聲。等人走了,皇帝去而復返,恰好四目相對,二人皆笑起來。 皇帝因問:“你沒有什么要囑咐我的?” 寶珠便說:“您安心視朝去,我這兒沒什么不妥的。一時有些瑣事,辦了再出門去,也一定處處當心,不叫您牽掛?!?/br> 皇帝猜得她多半是要接那妓子云梔過府,自己在跟前確實不大方便。又覺得都是傅橫舟不明理,真拿這些污糟事兒來煩她。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說的。 他還是不置可否,坐在床邊,兩人又膩歪了好一陣,這才掐著點兒動身回宮去。 寶珠稍賴了一會兒床,也就起來了。西洋鐘正指向辰時初,她今兒不打算再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洗漱過,讓齊姑姑給她低低梳了個偏髻,戴了兩支楓葉簪。 想了想,她對杏兒道:“咱們帶來的藥露還有沒有木樨的?把這應季的送給老夫人,再挑一瓶果味兒重些的給小姑,等早膳過后一道送到正院兒去?!?/br> 杏兒答應著去了。齊姑姑替她揭去肩上蒙著接落發的大幅綢子,試探著道:“夫人是想打聽傅家小姐的事兒?” 寶珠卻搖頭:“別人的家務事我深究什么?只是既然知道有這么個人,禮數上到底不能讓人挑揀。老夫人怎么想,我就管不著了?!?/br> 齊姑姑便一笑。聽見她又問:“去接人的幾時回來?崔姨娘那邊有的,這邊一樣都要備齊全了?!?/br> 齊姑姑正要差人去問問,派出去的婆子已經回話來了:“云梔姑娘說,哪有新夫人才進門,就接二連三納小的道理?顯得她心急沒規矩,對侯爺與您的清譽也不好。寧肯在外頭多寄居一段日子,再來日夜服侍夫人您?!?/br> 第67章 .六十七炙rou 寶珠聽罷,便說“知道了”,待那婆子走后,又問秋月:“早膳提來了沒?既然不用忙,吃兩口便可以早些出門?!?/br> 秋月說已經送到了,這就擺到飯廳那邊桌子上去。 齊姑姑瞧她一派悠然,不相信她看不出那云梔來者不善。不過眼下這位主子還沒把她當作自己人,遠不是她可以進諫言的時候,齊姑姑只得暗中派人留心著罷了。 便尋機告退離去,宮女們布好碗筷,屋里只剩下寶珠、杏兒、秋月三個。 寶珠便說:“沒有外人,咱們一道吃就是了?!?/br> 杏兒見秋月猶豫,戳一戳她:“這妮兒又傻了。外人面前,咱們都是宮里出來的,論起規矩體統,誰家都比不上,若是連個上下都不分,可不給夫人、給太后娘娘跌顏面?至于私底下的情分,又不會因為改個稱呼,就跟著改了?!?/br> 寶珠便抿嘴笑:杏兒嘴快,心里頭也沒那些彎彎繞繞,卻是個極明白的姑娘。 又嗔了秋月一句:“幾年同甘共苦的姐妹,連這個默契都沒有?”秋月這才坐了。 寶珠便揭開當中一只海碗,見是澄亮的雞湯。 原來皇帝一大早臨時叫撥人來傅家,幾個被挑中的大師傅擔心這邊廚房東西不趁手,索性回稟一聲,帶著御膳房早料理好了的食材過來。又悄悄打聽了新主子的口味,這才麻利地置了一桌子上來。 雞湯單拿棉套兜著,這時候還是熱騰騰的。此外現煮了銀絲面,配著一律切成絲的春筍、雞脯、柔魚、燕窩、蛋皮等物,裝了二十來個小瓷碟兒,憑個人喜歡添加就是。又有龍井燴蝦仁、蔥白炒木耳等清爽小菜過口。 杏兒見了,便笑說:“要是從前當差的時候,這里面可有好些犯忌諱的呢。如今知道當主子的實惠了?!?/br> 寶珠心說其實不然。宮人身上有氣味沖撞了主子,固然逃不掉被罰被攆,做主子的倘或體味兒重了,還不是暗里被恥笑。 上一世忘了是哪個京官的女兒,因為模樣標致討喜,被太后恩召進宮來,封了個婕妤。 還沒見著天顏,去拜見中宮時,眉舒存心捉弄她,賜了一份春盤,里頭就有韭黃。 才進宮的女孩兒膽怯,吃了也不敢主動討香茗漱口,一告退出來,路上遇著的人都是先掩鼻子,再行禮。 小婕妤鬧了笑話,只覺得天塌一般,躲在自己寢殿里沒臉見人。 皇帝隔了幾日方才得知有這么個新人,因為正是反感太后干涉后宮之事的時候,也就由得她去了。 寶珠不禁嘆了口氣。杏兒見著,便問:“怎么發起愁了?”勸解她道:“做宮人的,難保永遠不行差踏錯;做妃嬪的,也難?;t千日。如今咱們到了外頭,好歹天大地大,皇爺疼你,傅家暫時也還待得,何苦七想八想的?難道怕被飯粒兒嗆,從此都不吃不喝了?” “因噎廢食?!睂氈橐恍?,本還想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她已經有意逗自己開心,何必辜負?便說:“白感慨罷了?!?/br> 三人吃了飯,恰好齊姑姑回來,說:“車已經套好了,夫人幾時動身都使得。不知您想看些什么,奴婢打聽過,內城里面數華樂大街最熱鬧,筆直的一條道,足有十來里,街面又寬闊,兩邊大小店鋪賣什么的都有,還有許多挑擔子的貨郎呢。咱們坐著車,隨走隨看,要停下來也方便?!?/br> 寶珠知道她還是著為安全計。頭一回出門,自己也確實沒有非去不可的地兒,就依她所言吧。 跟著出門的人則不必太多。只駕了兩輛車,一輛供寶珠、齊姑姑、杏兒、秋月坐著,一輛供四個宮女坐著。每輛除車夫外,再跟兩個小廝,若是買了什么,他們提著也盡夠了。 齊姑姑不敢有異議,左右該有的護衛,暗里都跟著待命的。 于是歡歡喜喜地出了門。這時辰早市已經散了,路上沒有幾個閑逛的人,大伙兒都在忙生計呢。 可對寶珠這些常年沒出過宮的人來說,這就很夠看了。店家張出來的招旗、貨架上鋪陳的衣料、吃食攤中裊裊升起的熱氣,無不新鮮,都值得津津樂道好一陣子。 幸而她們還有分寸,街邊的吃食再眼饞,也沒開口讓買來嘗嘗——怕不干凈鬧肚子。 齊姑姑準備好了一大篇委婉規勸的話,全沒派上用場,偏過頭對著車簾吁了一口氣,寶珠又瞥見了新景兒:“前頭怎地那么多人?” 齊姑姑瞧了一眼,這個不用使人去打聽,她自個兒就清楚:“哦,那是惠民局,前身便是隸屬御醫院的熟藥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