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戰敗后多了個孩子 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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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眼睛上?!睂幉粸榈?。 江一正摸索著將那好像紗的東西蒙在了眼睛上。 “睜眼?!睂幉粸橛值?。 江一正試探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一片朦朧不清的紅和無數模糊不清的巨大鎖鏈,她抓緊了寧不為的袖子,“爹,好多鐵鏈子?!?/br> “找白光?!睂幉粸榈穆曇粼谒溥呿懫穑骸按竽懽?,我在邊上扶著你?!?/br> 江一正瞬間放下心來,大膽地邁出了步子,很快就發現遠處被鏈條捆住的一團白光,激動道:“爹,我看見了!好大一團呢!” “薅下來?!睂幉粸榈?。 江一正大受鼓舞,跑過去抱住那一大團白光,狠狠一薅,只聽一聲莫名熟悉的痛呼,她整個人就被砸在了地上。 “小江!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和爹會來救我!”馮子章抱住她的胳膊涕泗橫流,手腳并用整個人都扒在了她身上,“嗚嗚嗚嚇死我了!好可怕我差一點就死了!” 蒙眼的紅紗散開,江一正發現自己正泡在血泊里,周圍是無數密密麻麻帶著血色的鐵鏈,鏈子上串著數不清的骷髏頭和尸骨,她腳下是黏膩腥氣的血rou,一對慘白的眼珠子飄浮在血泊上和她來了個眼對眼。 而自稱扶著她往前走的、突然變得貼心溫柔的爹正高高地站在鐵索之上,離了她得有百十丈遠,衣擺都沒蹭到點灰。 不僅趟血河還被馮子章糊了一身眼淚鼻涕的江一正:“…………” 第94章 浮空(十五) 寧不為十分慈愛地將倆傻孩子拎到了大鐵鏈子上。 江一正瘋狂地往自己和馮子章身上甩大清潔術, 馮子章奄奄一息地被meimei攙扶著,淚汪汪地望著寧不為,“爹,下面還有兩位姑娘……” 寧不為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等他阻止, 便聽馮子章道:“那二位姑娘之前出手救了我的性命, 我、我不能放著她們不管?!?/br> 救命之恩因果頗重,寧不為不可能說讓這傻子別管那兩個人, 更何況馮子章口口聲聲喊他爹, 這因果他多少也得擔著,見死不救說不過去。 寧不為打量了一眼馮子章,他被江一正用大清潔術收拾得干干凈凈,這會兒連頭發絲都冒著香味。 對著兒子他懶得連哄帶騙,提溜住他的領子就將人扔了下去,如法炮制遠程引導著馮子章尋人, 最后在一堆爛rou泥里拽出來一大一小。 江一正再次瘋狂地扔大清潔術。 這一大一小不像馮子章這般自帶逆天氣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尤其是那大人,心口被一條鐵索洞穿,整個人已經了無生氣, 只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 “師叔!”那小姑娘斷了半根胳膊, 跪在她身邊聲淚俱下, “師叔求求你不要死, 我是醫修,我、我一定可以救你的!師叔!” 仰千柔虛弱地搖了搖頭, “靈竹, 你別哭, 好好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 仰靈竹使勁擦著眼淚,但是那淚像是怎么都擦不干凈一樣,不斷往外涌出來。 “……醫仙谷滿門滅絕……如今就只剩了你一人……我將掌門印和宗門紋交予你,你以后就是、醫仙谷的谷主……”仰千柔將一枚納戒重重放在仰靈竹的手心,咬牙道:“寧帆滅我醫仙谷,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靈竹……仰靈竹,你記住,有朝一日,一定要殺了寧帆……殺了他……別讓醫仙谷斷在你手里!” 仰靈竹緊緊抓住她的手,一邊哭一邊搖頭,“師叔,師叔你告訴我怎么才能救你?師叔……師叔?” 仰千柔大睜著眼睛,整個人已經徹底沒了聲息。 馮子章見狀,也是嘆息一聲,半跪下來伸手闔上了仰千柔的眼睛,對仰靈竹道:“仰小道友,節哀順變?!?/br> 仰靈竹攥著手里的納戒,狠狠擦了把眼淚,往后膝行兩步,對著仰千柔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聲音悲慟,“靈竹……定不負師叔所托?!?/br> 江一正在旁邊看得紅了眼眶,別過頭去悄悄擦眼淚,結果正看見寧不為饒有趣味的目光,愣了愣,“爹?” 寧不為混不在意,“嗯?” “人家死了師叔,好歹別笑得這么開心啊?!苯徽脷饴暱嗫谄判牡貏袼?,“這樣很容易被人記恨的?!?/br> 寧不為輕嗤了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就聽馮子章驚呼一聲:“小道友!” 那仰靈竹竟一時急火攻心悲痛過度昏死了過去,馮子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馮子章茫然無措地看向寧不為,斟酌開口道:“爹,你介不介意——” 寧不為:“…………” 不,他介意。 自打他從無盡河邊醒過來,孩子這玩意兒就開始和他犯沖,甭管大的小的,一沾上甩都甩不開,他清清白白一個大魔頭,已經淪落到打架都要拖家帶口的地步,傳出去恐怕要讓人笑掉大牙。 他只是想踏踏實實當個魔頭,為什么這么難? 寧不為決定無視馮子章乞求的目光,果斷轉移話題,“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馮子章便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在這里的遭遇說了,待他說到明桑禪師突然出現時,寧不為忽然臉色一變,“你說誰?” “明、明桑禪師……”馮子章磕巴了一下,“仰千柔道友是這么說的,那位禪師也沒否認,我們本來以為得救了,誰知明桑禪師竟然直接扣住了那老怪,進了什么合陣,還說要那人帶路……什么的?!?/br> “離合陣?!睂幉粸槟抗饽?。 “好像是吧?!瘪T子章不怎么確定,道:“他們還一直在說一個叫晏錦舟的人,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br> 寧不為冷笑道:“死禿驢還敢找到這里來?!?/br> 他身上凜冽的殺意將馮子章和江一正嚇了一跳,江一正和他一起見過晏錦舟的幻象,險些嚇去了半條命,現在見寧不為這副要殺人的模樣,趕忙道:“爹,咱們要不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你不是說太尊在找小山和歡歡嗎?咱們過去幫忙啊?!?/br> 寧不為涼涼地掃了她一眼,江一正大著膽子跟他對視,聲音卻越來越弱,“實在不行等太尊來了……咱們再打架?!?/br> 她話音剛落,寧不為便聽到褚峻的聲音從識海傳來,“元白和黑龍都找到了,我們在晏府外?!?/br> 寧不為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帶著馮子章和江一正從院子中出去,和褚峻匯合。 寧不為以為這倆大的已經夠不省心,結果他剛出大門,就見褚峻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一手抱著哼哼唧唧的寧修,一手抓住條嚎啕大哭的小龍崽,背后還趴著個試圖沖龍崽子噴火的崔元白,大黃也不知道抽什么風,圍著褚峻激動地汪汪大叫。 寧不為:“…………” 想立刻回去找人打架。 寧不為發誓,褚峻這廝在看見他的一瞬間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之前一并被傳送過來的軀殼也自動找了過來,褚峻取出他身上帶著的飛舟,設了個隱蔽的結界,和寧不為一起將這群不省心的小祖宗們全都塞了進去。 結界徹底關閉的時候,由于道契的作用,兩個人同時感受到了雙倍的如釋重負。 飛舟最大的一個房間,人和靈獸都自動找好了窩,受傷昏迷過去的仰靈竹被放到了榻上,馮子章和江一正在榻前規規矩矩地站好。 崔元白見寧不為黑著臉,也乖乖站到了江一正旁邊,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看向榻上斷了半根胳膊的小姑娘。 大黃老老實實趴在墻根,小黑龍抽噎著將自己盤成一坨,腦袋上還頂著個大包。 寧修坐在榻上,看看褚峻又看看寧不為,大概是察覺到了緊張的氛圍,低著頭開始認真玩自己的小人偶。 人偶真好玩呀~ “寧修?!睂幉粸橹苯狱c名,指著那條小黑龍道:“這事兒是不是你干的?” 那大白蛋本來是只死蛋,就算是褚峻也做不到起死回生,就憑他們這幾個小崽子和條狗怎么可能孵出活龍了,而且這龍和寧修自動結了靈獸契約,誰是始作俑者不言而喻。 然而始作俑者不僅不知悔改,還負隅頑抗,嬉皮笑臉,只見他咧嘴一笑,歪了歪腦袋,“啊噠!啊~呀~” 是我和哥哥jiejie孵出小黑來噠!小黑剛才不聽話被娘親打腦殼殼了~我最乖啦~ 寧不為打了個響指,寧修就漂到了他面前,身為一家之主,大魔頭聲音冷颼颼道:“你認不認錯?” “啊~呆~”寧修開心地抱住他爹的頭,吧唧一口親在了大魔頭的鼻尖上。 爹爹最好啦~爹爹~ 寧不為:“……撒嬌也沒用?!?/br> 寧修乖巧地把自己團成一團,自己鉆進了寧不為的懷里,奶聲奶氣地喊他:“噠!噠~” 爹爹!爹爹~ 突然怒意全消的寧不為:“…………” 默默松了口氣的崔元白馮子章江一正:好弟弟!干得漂亮! 誰知下一瞬寧不為突然變臉,“以為這樣就完了嗎?再這樣下去你們遲早要惹出更大的亂子,都給我待在船上好好反??!” 大魔頭慘無人道地對眾人做出了懲罰。 馮子章和江一正被罰抄心訣六百六十六遍,崔元白被要求一個月內必須將紫府完全煉化并且沒有大人允許不許隨便往外掏東西,大黃被扣一半狗糧,至于寧修和小黑龍則被殘忍地沒收了各自最喜歡的玩具。 寧不為惡狠狠道:“誰再敢搗亂,我就將他掛到桅桿上晾成咸魚干?!?/br> 連人帶狗乖巧點頭,大魔頭才出了心中一口惡氣。 褚峻在旁邊優哉游哉地沏茶,適時給寧不為的塞了杯溫度剛好的茶,寧不為一口氣喝完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他。 褚峻又給他添了一杯,溫聲道:“他們已經知錯,別生氣了?!?/br> 寧不為瞇起眼睛看他,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芭??” ‘求情?’ 褚峻對上他的目光,眼帶笑意:“少罰些給個教訓便是?!?/br> ‘再不還給寧修和小黑玩具,又要哭?!?/br> 被他訓得蔫頭蔫腦的祖宗們看向褚峻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感激,就差抱著大腿喊親娘。 一個哭都魔音灌耳,倆崽子一起就是驚天動地。 寧不為清了清嗓子,一副勉強被說服的樣子,“唔,有道理?!?/br> 過了片刻之后,寧不為和褚峻十分默契地走到甲板上透氣,留著那具軀殼分神看著崽子。 “府邸中遇到了何事?”褚峻突然開口問。 寧不為下意識地想糊弄,“沒什么事?!?/br> 緊接著他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道契還沒徹底封印,他所有的情緒波動都被褚峻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像現在,褚峻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心中的擔憂和關切卻是分毫不差地傳遞過來。 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卻并不反感抗拒。 他站在甲板上,身后船艙時不時傳出小兔崽子們的笑鬧聲,身邊褚峻安靜地和他一起吹著風,沒有再繼續追問。 寧不為突然意識到,方才在晏府大門的時候,他并非是真的想提著刀轉身離開,一頭扎進那血色的離合陣。 只有見著褚峻和這群吵鬧的崽子時,他才好像終于從那些壓抑沉悶的往事中抽離,痛痛快快地喘上一口氣—— 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