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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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的靠近只開始一步就停下了。 東葵打開車門剛跨出來,她們就發出一聲驚呼,轉身就跑。 瞬間沒影了。 白爾多探出一個腦袋,問道,她們為什么這么怕你? 錢來來的聲音及時傳出幫忙作答,他管這條街,經常惡霸似的收停站費,人家能不怕嗎。 白爾多:停站費是什么? 東葵一把拉住白爾多的胳膊,抬腳就走,沒什么,老寇應該等急了,走走走。 夜晚的浪吧和白天有著明顯的不同。 全息招牌三秒換一個顏色,帶著復古像素時代的卡通小人在字體下拉著手轉圈。 門口站著很多人,大都穿著露胳膊的衣服,顯擺著肩膀腕部的機械植入體。 武器槍口在皮膚下隱隱約約露著輪廓。 他們都是地下拳場的人,我雇在這兒當保鏢的,別怕。東葵注意到了白爾多一瞬間的瑟縮,拍了拍他的腦袋安撫道。 白爾多看著有些熟悉的地方,問道,這是你的家? 東葵撓了撓腦袋,也算也不算。 東葵!你怎么這么晚才回???還帶著個小孩兒?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揮舞著歐洲鋼鐵填補過的假肢,表情激動到猙獰。 東葵嗯了一聲,什么小孩兒,能不能看看清楚? 白爾多從他身后走出,幾個彪形大漢齊齊頓住,像是見著了什么恐怖的東西,連退三步,客客氣氣的開口,小白爺,您來玩兒? 白爾多一時不知道接什么話,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東葵拉著他走進去,語氣里帶著笑意,你以前經常來這兒砸場子,都跟他們熟了。 砸場子? 東葵沒再說什么,笑瞇瞇的,露著那口鑲鉆的牙。 門后的通道幽暗狹窄,遍布著藍色的煙霧,兩面墻上全是重型機械手刻下的劃痕。 東葵邁著長腿有條不紊的跨過一堆亂七八糟的鋼管,白爾多乖乖跟在后邊兒適應這極為昏暗的光線。 很快,盡頭出現了一張輻射線網,電流沿著線條來回竄動,旁邊閃爍的一點似乎在注視來人,上下掃描了一圈發出了滴滴的聲響。 線網消失。 東葵沖白爾多挑了挑眉,接下來,就是成人的世界了,如果感到不適,記得捂眼睛。 被遮擋的空間在一瞬間露出了全貌。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瘋狂刺入了大腦神經,猛擊心臟的鼓點隨著蒸汽波旋律狂風暴雨般游蕩在整片空氣中。 雖是上世紀優雅陳舊的裝潢,墨綠色的頂卻是被閃爍的激光走了個遍。 和沉靜完全挨不著邊兒。 幽藍和酒紅充斥交.纏,匯集成繽紛的燈球懸浮在空中,和方塊組成的彩色地面混合,打扮各異的人類改造人混在一起,在燈光下瘋狂的舞動。 他們身體緊貼著身體,像蛇一樣性感的搖擺著翹臀。 黑暗里更是數不清的肢體纏繞。 白爾多皺著眉,有些不適應。 迷幻的煙霧隨著朋克節奏,太過灼眼的勾勒出了一個好像從未踏足過的異世界。 而站在最中心高階方塊上被眾人追捧吶喊的男人,更像尖銳張揚的花莖尖刺,蠻橫的沖入瞳孔。 暗紅的條絨西裝,墨色的襯衫,紅底黑皮的皮鞋,從上到下全是浮夸的風sao。他跟著節奏扭動的身體帶動了整個舞池,光線下的粒子都在和他一起跳躍。 光怪陸離的混亂里。 白爾多看著他從臺上一躍而下,直直的朝自己走過來。 他走的很慢,似乎連步子都精心設計過,懶散卻不顯怠惰。 奢華的像個藝術品。 裝逼,太裝了。 白爾多潛意識覺得,這個男人,就是東葵嘴里的寇司。 這真的是位科學家嗎? 他不敢相信。 隨著距離拉近,他聞到了一股相當上頭的香水味。 熏的他差點暈回去。 男人停住,垂眼凝視他。 在一片噪雜里,白爾多聽到了他的聲音,是格格不入的悅耳,卻透著nongnong的不懷好意。 小白,叫聲哥哥我聽聽。 幻鏡般的顏色籠罩著他的臉。 只能看到他嘴角未收的笑意,似乎在悠哉的等著他叫出口。 白爾多皺起眉,不知道該接個什么話應對這突然冒出來的老哥哥。 您收斂。東葵在一旁一臉不贊同,對寇司的惡劣認知又刷新了一個等級。 寇司倒是沒再說出什么奇怪的話,摁住白爾多的腦袋推著他上了一個玻璃升降臺。 這臺子像個透明的電梯,門自動關閉,就開始緩緩上升。 把光線里的妖魔鬼怪都扔在了下面。 寇司靠著玻璃墻,盯著白爾多看,頭發短了點兒。 東葵嘿嘿笑著,已經加了基因納米生長技術,會長的。 造的時候已經在盡力還原了,但還是有差別。 對寇司來說,這絕對有損他的完美技術水準,但也只能湊合了。 叮 門開了。是一間鋪著紅毯的房間。很安靜,隔音極好。 寇司走到中間的酒吧臺,從柜臺里端出來一杯冒著水果香氣的果汁。 東葵看到那杯液體猛一激靈,他現在是機械身體,怎么喝果汁? 寇司回道,放心,能喝,死不了。 他把果汁放到白爾多手里,嘗嘗,專門兒給你做的。 白爾多聞著清新的果汁香味,慢吞吞的品了一口,很甜。 他又喝了一口。 好喝嗎?寇司問。 白爾多點點頭,好喝。 東葵驚訝的挑眉,無損害人工果?在哪弄的? 寇司坐到他們對面,一臉坦蕩,跑基因公司偷的,留了個點兒錢,雖然......不多。他沖白爾多抬了抬下巴,知道你有很多問題,問吧,你哥哥我一定知無不言。 白爾多抽了抽鼻子,抬眼看他,我是誰? 上城區自由公民白爾多。父母雙亡,沒車沒房,工作危險,還上趕著送人頭。住的是我的公寓,但被你玩炸了,我把賬算了算,你目前總共欠我兩千多萬吧。沒事,別怕,不用著急還,我會給你算利息的??芩咎统鰝€小計算機,在上邊兒戳個不停,嘴角提的越來越高。 ......白爾多抬起胳膊,感受著體內電流的涼意,我是被炸死的? 不,你是作死的??芩咎а劭此?,把計算機扔到一邊,慢悠悠地點了根煙,寧愿被人利用,私自去調查,都不愿意找我幫忙,你簡直蠢爆了。 這如果放在以前,寇司是不會這么直白就罵的,以前的小白可沒這么軟,屬于時刻倒計時的小炸彈,沒人想惹那種。 然而此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寇司把這種不夠正直的行為發揮到了極致。 東葵在一旁品著酒看戲,那顆義眼興奮的來回轉動。 白爾多還是沒什么反應,眼神空蒙的看著手里的果汁。 今晚抽空見了見,主要就是想算個賬,寇司達到目的就要走,隨口安排,今晚就讓他住這兒吧,湊合湊合。 東葵也不指望他能負責到哪里去,cao心的問了一句,地星那邊兒估計很快就會來要人,到時候怎么辦? 寇司摸著下巴,那只能跑了。 東葵:...... 寇司給了個眼神示意他放松,別擔心,這小混蛋腦子都壞了,還能被誰惦記啊,去一趟當參觀了也行。 東葵被他的不著調愣是有安慰到。 寇司看向白爾多,臉上的笑透著股虛,明天早上我和東葵帶你去天使街散步,順便了解一下風土人情。你雖然被炸成了傻子,但常識應該還有,多轉轉沒壞處。早點睡吧,我就先走了,還有事要忙。 說著他把西裝外套往肩上一搭就站起了身,來如風去如風,走的相當迫不及待。 白爾多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問道,他去哪? 東葵把幾支玫瑰插在瓶子里,看著酒柜上擺了一排的假植物,聳了聳肩。 夜店之王當然要回他的寶座了。 . 今夜的虹城。 時間似乎過的格外漫長。 睜眼睜了一宿都沒入睡的白爾多終于等到了天上的那點亮色。 陽光透過云層時。 他已經跟在東葵身后出了門。 鉛筆灰的天空似乎變藍了些,是極其少見的清澈。 天使街的路口雖然是中心大街的繁華地段,但也是最亂的一塊兒區域。 除了黑市,遍布最多的就是一些小幫小派的分支,錯雜陳舊的老巷子還直通下城區,骯臟和混亂層出不窮。 東葵很無語。 他不知道為什么散步要在這種破地兒上散。 天使街,名字好聽,其實就是披著白羽毛的黑烏鴉。 暴力的誕生地,犯罪者的天堂。 一點兒都不適合小孩子來。 白爾多慢半步跟在他身邊,好奇的看著街道邊的人。 清潔街道的是套著一身黃色工裝服的圓腦袋機器人,身體像個桶,卻很靈活,機械爪利落的清理著地面縫隙里的垃圾碎片。 還細致的把垃圾擺成各種各樣的圖案放進小推車里,隱約能聽見從它胸口位置傳出的音樂聲。 像八.九十年代的古老舞曲。 雖然節奏緩慢的像老年迪斯科,卻滿滿透著歡樂。 它們是街道清理機器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推著小車在城市里轉悠,哪里臟掃哪里,再把臟東西弄到小車上拉走。東葵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耐心的介紹。 看到沒,所有機器工的腦袋上只有一個像望遠鏡一樣的眼睛,就是為了能更專注的發現垃圾。 白爾多看到那個清潔機器人推著小車進了一個陰森森的小巷子,好奇的問,垃圾會拉到哪? 東葵想了想,因為底層服務型的機器都住在下城區,垃圾應該也都是往那兒運的。 為什么人類自己不干呢?白爾多仰著頭,覺得自己好像身處廢物遍布的世界。 人是連撿垃圾這么簡單的事都不會做的嗎? 沒有聽到東葵的回答,反而感覺到肩膀上搭了個人的重量。 他側頭一看。 是寇司。 白天的他和夜晚的他好像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隨意了不少。 灰色的發梢兒微微翹著,松松的在腦后扎了個小啾。 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很寬大,是復古的深色調,領口還是沒好好系,露著鎖骨,整個人搭在白爾多身上,更像個紙片人,渾身都是沒勁的。 閑散的醒目。 看那邊兒,看到什么了?寇司指著一個方向把白爾多的視線引了過去。 一個小丑。他回答說。 寇司語調夸張的夸獎,沒錯,真聰明,就是小丑,它是專門兒幫上城區公民遛智能寵物的保姆。 寇司朝另一個抬了抬下巴,那些,櫥窗里正在擦窗戶的,是飾品店里的員工,站影院門口拿著一堆票的小個子,還有巡街的警衛隊,樣子雖然千奇百怪,但里邊兒站著的,都是機器人。 他直起身子,兩手插兜,簡單普通又很有必要的工作全都被機器一手包攬,那還要人類干什么? 人再勤快,身體也會疲憊,心情也會變差,時不時就得休息。而機器人,踏踏實實勤勤懇懇,讓干什么就干什么,沒有怨言不說,還干的特別好,關鍵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用休息。 啊,還不用發工錢。他笑了笑,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什么? 白爾多收回視線,直白的回答,機器人。 對啊,連你這腦子壞掉的都會選機器人,何況那些精明的商人呢??芩九牧伺乃念^。 當機器占領底層的生存領域,原本在這個位置的人類就得離開,他們沒了工作,失去了收入來源,也就沒了糧食,更別提什么正常生活。 這部分人,只能蝸居在城市繁華中心最黑暗的角落,每天等著政府的救濟。他們所在的地方,也就是 寇司隨手指了一個方向,貧民窟。 白爾多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陰暗潮濕的巷子,語氣疑惑,既然有救濟,為什么還是貧民?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那個穿黃褂子的清潔型機器人晃著圓腦袋跌跌撞撞的從巷子深處跑了出來。 小推車已經不見了,身體因為太過笨拙寬大,導致它的速度很慢,還發出了亂碼似的呼氣聲。 果然,沒幾步就摔在了地上。 后邊兒緊跟著沖出來幾個人,胳膊上都紋著一條面目猙獰的黑犬。 他們綁著發帶,頭發造型什么樣兒都有,充滿抽象的藝術感,手里拿的鋼管還包著一層臟兮兮的粉塑料皮,沾滿了黑色液體。 是野狗幫的人。東葵的臉色沉了下來。 機器人像是已經被毆打的沒有了力氣,它不再掙扎,捂著腦袋趴在地上,身上的零件掉了好幾個,斑駁的鐵皮上全是裂痕。 東葵影子似的移過去擋在它前面。 寇司點了根煙,藍色的霧氳散,遮住了他的眼睛,政府無能,財團獨大,白養一群什么都不干的人,誰會樂意呢。 他們就像地上一個骯臟的皮球,累贅似的被踢來踢去,卻沒一個人愿意把它撿起來。 寇司看著地上的機器人,語氣平淡,似乎看慣了這幅畫面,一個金字塔,底層夠不著頂端,就只能把怒火和恨意發泄在搶奪了這一切又同在底層的東西上,手拿武器,就能有恃無恐,盡情發泄著自己的暴力和欲望。 白爾多看著東葵狠厲的把那些人一個接一個踹倒,嗓音輕輕的,機器人被欺負,它們的主人不管嗎。 寇司伸手過去嘣了一下他的腦門兒,傻弟弟,機器只是給上層社會提供便利的東西,毀了自然還能再造。沒有生命的工具,誰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