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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她往日里倒不覺得什么,如今終于與沈安世熟絡起來,明知隔得這樣近,卻見不到一面,幾次都擦肩而過,失之交臂,現在才想明白,曾經那百年,還抵不上這幾日時光。 試劍前夜,沈安世本來不該回鑄劍樓的。 韓雪紹不動聲色地將面前的尊者打量了一番:儀態端莊,神色從容,然而衣袂處沾染的些許夜色寒涼,還有絲絲縷縷的清酒味道,說明他剛從城主府歸來不久,便來尋她了。 “叔父?!彼p喚道,“明日不是還有試劍儀式么?” 沈安世抿唇一笑,展顏之際,星月也黯然。他是不飲酒的,也不善飲酒,好不容易從城主府的晚宴脫了身回來,那廂推杯過盞,難免染得他一身酒氣,酒氣淺淡,他意識卻很清醒,口齒清晰,咬字如往日那般輕巧,低聲說道:“紹紹,我這幾日瑣事纏身,原本是想陪你在這窮迢城中游玩,然而城主與遲刃盛情邀請,我卻之不恭,只好應下試劍儀式?!?/br> 頓了頓,又從袖中取出一枚玉鐲,置于韓雪紹掌中,“此鐲贈你,當作賠禮?!?/br> 這是一枚暖玉制成的鐲子,呈乳白色,如同滌蕩的羊奶,有著溫吞的淺光,納入掌心中,暖意也隨之而來,她是極寒體質,手指常是冰冷的,玉鐲入手,逐漸變得溫暖起來。 韓雪紹著實沒想到錦華尊者,沈安世,竟會因為這么一個小小的理由給誰賠禮。 她很輕地笑了一下,道了句謝,沒有拒絕,將袖口卷起來,并攏手指,玉鐲順著肌膚的弧度向內推去,越過腕骨,妥帖地躺在她的腕節上,微微晃動,帶起一陣陣的溫熱。 “很漂亮?!表n雪紹看了一會兒,抬眼望向沈安世,“叔父有心了,我會一直戴著的?!?/br> 韓雪紹事先想好了贈禮的先后順序,先要提及祝尋魚一事,再將發冠贈與沈安世,免得讓他誤解自己贈禮是為了祝尋魚……雖然她是這么考慮的,可氣氛醞釀得正合適,她也懶得去顧及什么先后順序了,想了想,將房門徹底打開,側過身,請沈安世進屋一敘。 沈安世自然欣然應允。 等到這位錦華尊者將外衣稍解,折好袍角,施施然落了座,他背后那扇半敞的窗戶中,如鉛水般guntang明亮的星河在他一身月白色衣裳的襯托下反而顯得愈發黯淡,晚風順著窗縫滑進來,簇擁在他袍角處,房間里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雪松氣息,終于有了些鮮活。 “說來也是很巧?!表n雪紹隔著那方桌案望他,從芥子戒中取出她親手鑄成的發冠,冰玉入手,寒意漸深,唯有腕節上的暖玉溫暖如故,如春風拂面,驅走萬千霜雪,她將手中樣式精致的發冠遞給沈安世,說道,“我這幾日也為了如何答謝叔父的一路悉心照料而發愁,想了許多禮物,卻都覺得難與你登對,經了遲小姐的指點,才擇了發冠贈與叔父?!?/br> “金的,太過招搖;銀的,太過樸素;玄鐵偏沉;素石偏輕?!彼佳垡环?,月光流淌在她眼下的淚痣上,凝成一汪淺池,“冰玉喻寒,堅不可摧,如叔父的劍法一般所向披靡;顏色剔透,如叔父的劍意,澈如明鏡,毫無陰霾;至于翎羽的形狀,叔父莫要笑我,我是想起了白曲。它與叔父相伴幾十載,對叔父來說必定很重要,以翎羽形狀的冰玉做陪襯,靈動輕盈,叔父每每望見之時,都能記起白曲,白曲望見這發冠時,想必也會很高興?!?/br> 沈安世微微斂眸,抬手接過她手中的發冠。冰玉似玉溫潤,似冰寒冷,其中流轉著熟悉的真氣,冰冷的,凌冽的,好似臘月冬寒,隱約浮動著傖陵寒天花獨有的氣息,是沁人心脾的涼,卻又蘊含著嚴冬將盡,立春將臨的期盼——那是一絲一縷難以察覺的溫暖。 只一眼便看得出來,這發冠是出自韓雪紹的手筆。 他難得懊悔,自己沒有那些玲瓏心思,贈她玉鐲也不過挑了半日。 “勞你費心了?!卞\華尊者的眼神驀地柔和下來,常執劍的手指落在發冠上,輕輕翻動了兩下,盯著那兩根翎羽形狀的裝飾,沉默片刻,道,“不過,我記起的恐怕不是白曲?!?/br> 韓雪紹一怔,旋即領悟他話中深意,又想到那只蹦蹦跳跳的鳥兒,忍著笑,說道:“白曲最喜歡你了,叔父說這話,倘若叫它聽見,它大約會不依不撓地要你一條條解釋清楚?!?/br> 遠在清延宮的白曲,忽然打了個噴嚏,在睡夢中驚醒,不明所以。 沈安世取下發冠,如瀑黑發款款垂落,像是質地柔軟的光滑絲綢,打著旋兒,一直垂到他的腰際,幾縷藕斷絲連地盤桓在他肩頭。韓雪紹沒見過他散發的模樣,此時一見,只覺得面前的劍修在瞬息間卸下了防備,她常覺得沈安世是封存于鞘中的利刃,即使隔著劍鞘,也能夠感覺到其中的鋒芒,而現在的沈安世卻將最后一絲鋒芒斂去,只剩下了溫柔。 是因為方才提及白曲嗎,韓雪紹默默望著,忽然覺得沈安世就像一只青鳥。 不聲不響的,安安靜靜的,伸手就能攏進掌中,鳥喙是尖的,一身的羽毛卻是軟的。 他很快就綰好了長發,因著韓雪紹贈他的發冠與他原先所用的發冠款式有所不同,他便沒有梳平日里的發型,而是將兩縷鬢發輕輕挽起,發尾藏進冠中,余下的貼在臉頰處,隨著動作起起伏伏,如同潮起潮落。束起的頭發并不多,大多都披散下來,垂至腰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