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席軒點頭：“走，進宮?！?/br>
    臨近晌午，趙若歆聽婢女回稟說賀學究來訪。趙若歆有些意外，因為賀學究很少會踏進她的小院，為著避嫌，從小到大賀學究來她院子里的次數寥寥可數?？扇缃袼绑堑牡诙?，賀學究就破天荒的來了。

    趙若歆略一思索，知道了賀學究的來意。

    賀學究果然是為了及笄禮上太后贈禮一事而來。

    他來到趙若歆房中坐下，揮退了左右婢女就開門見山地問道：“昨天你阿嬤回去告訴我，說你想要嫁給佞王楚韶曜？”

    “阿翁?！壁w若歆殷勤地給賀學究倒茶遞糕點，口中撒嬌道：“您別一口一個佞王的稱呼他?！?/br>
    “呵，還真對他有了情誼?！辟R學究說，“什么時候的事，奉河春狩的那次？”

    “差不多吧?！壁w若歆臉頰酡紅，語焉不詳：“其實比那還早一點?！?/br>
    “你莫不是為了他才和三皇子退的婚？！”賀學究端著茶杯的手一頓，眉頭皺得老高。

    “阿翁想到哪里去了！”趙若歆趕緊辯白：“我與席軒哥哥退親，純粹是因為他喜歡上了三jiejie，和楚韶曜一點關系都沒有的?！?/br>
    賀學究放下了心，隨即道：“這會兒席軒哥哥的喊得親密，早上他來苦苦哀求你的時候，怎得不見你心軟？”

    “我就是喊習慣了，沒有其他的意思?！壁w若歆說，“阿翁聽人說起他早上來尋我了？”

    “他自己去學堂尋了老夫?！辟R學究說，捋著胡須：“老夫觀他神情，對你似乎仍未放下?！?/br>
    “所以阿翁是來替三皇子說情來了？”趙若歆低頭。

    “這倒沒有?！辟R學究沉聲，“你既已經與他毀了親，老夫便也不建議你再與他產生糾葛。三殿下身邊是非極多，你還是少參與得好?！?/br>
    趙若歆松了口氣，捏著賀學究的肩膀撒嬌道：“就知道阿翁最心疼歆兒！”

    “少拍馬屁！”賀學究佯怒：“說說你和那佞、那煜王是怎么一回事?！?/br>
    “沒怎么一回事，就是歆兒想嫁給他?！壁w若歆紅著臉，聲如蚊吶。

    “沒怎么一回事，你會好端端的想嫁給他？沒怎么一回事，你會這么維護于他？太后都當眾把那鳳釵給了你，這般出格與逾制，簡直是將你架在火架上烤，你還跟老朽說沒怎么一回事？”

    “他起先也不知道太后娘娘要過來的?！壁w若歆連忙替楚韶曜辯解，“太后娘娘賜予鳳釵應該也是出自好意，并不是為了要將歆兒烤上火架?！?/br>
    “好哇，這又是私會過了。否則你怎么知道他提前不知太后要來？”

    趙若歆紅著臉不說話了。

    “歆丫頭，你糊涂??！”賀學究重重地嘆了口氣，苦口婆心道：“那煜王會是什么良人？他一身污名缺憾不說，性情還暴戾乖張、跋扈殘忍?！?/br>
    趙若歆抬頭想要辯解，賀學究卻揮手阻止她說話。

    “是，老夫或許是對煜王有所誤解，他實際為人可能并不似傳言中說得那般極端?！辟R學究繼續說，“可傳言便是夸大十分，當中也有一分是真。煜王為人的確太過鋒利，并不適合于你。再加上他的特殊身份，你跟著他，哪里會有平坦的舒心日子可過？”

    “他本就是中宮所出的舊太子，因著雙腿殘疾才讓今上登了基?！?/br>
    “而今他煜王雙腿奇跡的恢復正常，還正值風華正茂的年紀，反觀陛下卻年邁衰老。老朽平日里聽你父親三言兩語，說是陛下的身體也是大不如前。這種情形下，你覺得他煜王的處境還能似從前那般的舒適？”

    “他從前也并不舒適?！壁w若歆小聲道。

    賀學究瞪了她一眼，繼續說：“若是今上膝下子嗣單薄倒也罷了，偏偏今上子嗣眾多，各位皇子也俱都懂事長成，且亦都出類拔萃。旁人不提，單提你的前未婚夫楚席軒，他便是人中龍鳳?！?/br>
    “以后諸多皇子，勢必會有奪嫡之爭?！?/br>
    “不論最后哪一位勝出，你覺得勝出的那一位能容得下煜王么？”

    趙若歆沉默不語，給賀學究續了一杯茶。

    “若是煜王低調處事還好，可煜王偏偏不是個低調的人。昨日太后更是把那柄逾制的鳳釵贈予于你，但凡是有心之人，十有三四都會據此聯想太后是在宣告煜王參與奪位?！?/br>
    “歆丫頭，據著太后此舉，煜王將來很有可能就會走上那條奪嫡之路。到那時，你便是攔著老朽不去稱呼他為佞王，全天下的人也都會自發認為他是jian佞?！?/br>
    “這樣一個人，你當真要嫁給他么？”

    趙若歆知曉賀學究一輩子，最是信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正統儒學思想，他生平最厭惡那些犯上忤逆的臣子。趙若歆幾乎是狼狽地低下頭，不敢去看賀學究的眼睛。

    賀學究嘆了口氣，慈靄道。

    “其實原本老朽便不愿你和三皇子結親，因了你若是嫁給他，將來多多少少，都勢必會被裹挾進皇位紛爭里去?？赡闩c三皇子自小定親，這些便也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老朽便只能教你讀書明智，讓你強健體魄，將來不至于被人欺侮了去?！?/br>
    “可現在，你有了其他的選擇?！?/br>
    “安盛侯世子為人正直，品貌兼優，方方面面不輸皇子。他還沒有家產之爭，父母亦都很和睦，可堪良配?！?/br>
    “阿翁?！壁w若歆抬起頭，雙手放于膝上，望著賀學究堅定道：“我只愿嫁給楚韶曜，他也只愿娶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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