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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楚席仇敢于勇當一個撿漏達人,也是因為這場瘟疫。 他知道這場瘟疫會造成大陸動蕩、世間紛爭,會將各地力量重新洗牌和布局。在未來,整座大陸將由這場瘟疫起變得多災多難,到最后已經是十室九空、餓殍萬里。起碼在他楚席仇慘死離世的時候,大陸人口就已經遠不及如今的一半。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所以在未來,拋開楚韶曜那個瘋子不談,剩下的梟雄們最終比拼的,并不是誰的智慧高、力量大,而是比拼誰能茍得久、活得長。 剩者為王。 誰能茍到最后,誰就是最后登頂的那個王者。 楚席仇已經盤算好,只要他在這場瘟疫里,利用他從前世記憶里得來的抗疫經驗與先機,帶領整個遼地閉關鎖國的隔絕起來休養幾年。那么幾年后,他楚席仇就是最終剩出的那個王者,到時他帶領養精蓄銳的遼兵們,就是面對楚韶曜那個瘋子,也未必不能有所一戰。 這是他楚席仇為自己定下的道。 亦是最光明輝煌、最清閑省事的一條道。 而今狗皇帝已經拿出他的畫像對他做出全城緝捕,鄧州瘟疫也不日就將爆發蔓延。他楚席仇是時候回到自己的遼地大本營去了。 再見了,趙府嫡女。 且待我隱忍三年,遼王歸來,到時踏平楚陳兩家,接你回遼做我的王后! 竺右眼睜睜看著明明武藝不凡的楚席仇,以野豹般矯健敏捷的身手,兔子一般怯弱迅速地消失在圍墻那頭。 他撓了撓頭,收回刻在地上的飛鏢,嘀咕了一聲: “毛病?!?/br> 而后收攏夜行衣,返回屋頂瞇眼小憩去了。 同一時間,京畿郊外香山寺的主持玄慈大師佇立在庭院中夜觀星象,眸中金光閃爍,蘊含無邊佛理。他手指不停地捻動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詞。然而觀著觀著,他兩道金光閃爍的眼睛,就流出了血淚。 “止!” 玄慈大喝一聲,及時閉上了流著血淚的眼睛,整個身軀佝僂了許多。 “晉武仁皇后,莫要忘了你的使命。你既認了那暴君做夫婿,就該擔起勸誡他向善棄惡的職責。莫要,莫要真得辜負了這天下蒼生?!?/br> 翌日清晨。 宿醉的趙鴻德掙扎著從臥床上醒來,頭痛欲裂,腰椎和腿腹也都是生疼無比。他記得自己不過是在嫡女及笄的筵席上多飲了兩杯,結果就仿佛被人給胖揍過一頓似的,全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 他梳洗完畢,稍稍用過早食,打算復工上朝。 嫡女及笄禮上,不少人看過他精神抖擻的模樣。再裝病不上朝,實在有些過了。況且太后娘娘已經親自蒞臨趙府,給嫡女簪上了逾制鳳釵,這就在變相地將他趙鴻德徹底拉上煜王馬車。他已經被動地,被拉進了煜王楚韶曜的隊伍。 趙鴻德求之不得。 煜王雙腿康健、手握軍權,比他過去的光桿女婿楚席軒厲害多了。要是煜王想要爭位,必定要勝過當朝任何一個皇子。 趙鴻德紅光滿面,換上仙鶴祥云的朝服,扶著生疼青腫的老腰,推門上朝去了。 一推門,就被自己的嫡女堵了個正著。 “父親安好?!壁w若歆乖巧地行了禮。 “你大清早地站在這里扮鬼嚇唬誰呢?”趙鴻德扶著老腰皺眉,被嫡女眼瞼下厚厚的兩個黑眼圈給嚇了一跳。 “父親昨夜睡得好么?”趙若歆問。 “好,有什么不好?!壁w鴻德皺眉,敷衍地回答,繞過趙若歆往院子外走。半點都不想搭理自己這個看似最溫順乖巧,實則最忤逆不孝的嫡女。 “父親!”趙若歆小步上前,伸手攔住趙鴻德的去路。 “你又想做什么?”趙鴻德不耐蹙眉。 “父親忘了?”趙若歆笑吟吟地說,“昨日女兒收到了陳侯夫人送過來的母親手諫,女兒將母親的遺書給父親看了。父親看完說那遺書不都是母親寫的,然后因為父親太累,就沒有詳細跟女兒說明。當時父親說,會在今兒一早與女兒詳說這封書信,讓女兒到您院子里等你來著?!?/br> “胡說!”趙鴻德怒斥,“我何曾說過這樣的話?!?/br> “那父親就是記得手諫一事了!”趙若歆斬釘截鐵,“父親既然記得,那么請告訴女兒,母親遺書里究竟哪些內容被人篡改過?!?/br> “我不記得!”趙鴻德說。 “不記得也無妨?!壁w若歆從袖子里掏出那份手諫,遞到趙鴻德面前:“父親現在再看也是一樣的?!?/br> 趙鴻德接過遺書掃了兩眼,隨口道:“這封手諫確實是你母親親筆寫就,沒被人改動過?!?/br> “那父親昨日為何?” “昨日是我看岔了,酒后胡言亂語,當不得真?!壁w鴻德說。 趙若歆半信半疑,確實她盯著書信看了大半夜,也沒能看出這封書信上有著兩個人的筆跡。 “父親此言當真?”趙若歆問。 “當真?!壁w鴻德說,不耐煩道:“別在這里堵著了,誤了我上朝的時辰,你擔待不起?!?/br> 趙若歆微微側身,讓出一條路。 忽而,她抬眸說道:“父親,女兒此前從未見過母親字跡。您跟前是否留下母親舊物,能否賜給女兒,讓女兒聊以借慰思母之心?” “沒有?!壁w鴻德頭也不抬,大步往院外走去,一如趙若歆往昔記憶里的那般,一提到亡妻虞柔就很不耐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