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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抱著絲綢軟紗衣裳顛顛奔上三樓,見枯坐禪門上仍貼著封條,失落萬分。將她帶回軟玉樓的人說,春容姑娘已回到枯坐禪中,但害了病,需要個丫頭照料。她帶著對方給的新衣,拎著對方給的草藥,滿心憂慮地跑上樓,卻跑了個空。對方大約是在騙她,只是同她講了個玩笑話。 她懷中抱著一團衣裳,蹲下身子,樣子十分滑稽。嗚嗚咽咽哭著,怕眼淚弄臟新衣,只能歪頭頂肩抹眼淚。 門忽而啟開一線。 小趙怔了片刻,急匆匆站起來,撞開門進屋。 “帶了衣裳?!鼻辶羺s懶散的調子響起,“有我能穿的嗎?” 枯坐禪的幾扇窗仍爛著,風灌進屋里,一絲熱氣兒不留。小趙沒答話,抱著衣裳直奔床畔,見春容雙頰通紅昏迷在床上,忙放下衣裳,將破爛窗子半遮半掩地關上。雖仍漏風,卻好過敞開著。 關了窗,又慌里慌張在屋內搜羅,找出炭盆炭火,湯婆子、暖手爐也一并翻找出來,燒熱了炭,擱在床邊生暖,暖手爐塞進被窩里。手剛一伸進去,發覺被窩里潮濕寒涼,又急著翻找被褥。 祝眠被晾在一旁,看她忙上忙下。 一邊窗子被風吹得框框作響,滿屋子冷風亂竄。沒用。祝眠索性拎起一旁木桌,在靠近床畔的床前比劃兩下,手中勁道一出,桌腿被按進墻里,桌面與墻體嚴絲合縫,一縷風也鉆不進來。 小趙終于停下片刻,一床紅緞面被褥壓在她單薄纖細的身子上,顯得格外厚重。她紅著一雙眼睛盯著祝眠,帶著哭腔瑟瑟縮縮:“祝公子,姑娘她病著,沒法子伺候你?!?/br> 見祝眠沒有動靜,她繼續忙活。 桌板擋了一扇窗的風,卻仍有幾扇窗未遮。春容風寒發熱,不宜再吹風受涼,身上濕衣潮褥需得盡快換下。小趙拉下紗簾遮風——聊勝于無——再替春容換衣。 褪下衣衫時,乍見春容腹背上青紫淤痕,小趙眼淚止不住地掉,她未料想到衙門會對春容用刑。舊衣擺上全是泥水砂礫,尖銳泥沙刀子似的,在細嫩小腿上留下道道劃痕。一雙玉足更是慘不忍睹,姑娘們只在樓內活動,樓內所制鞋子底兒都極軟極薄,踩上硬石子路,沒幾步就爛了底,腳趾腳掌都被磨得血rou模糊。 衣裳能換,可傷口也得清理,湯婆子里還要灌上熱水。 小趙抬袖擦去眼淚,飛速將軟紗里衣給春容套上,又將被褥換了新的,手爐塞進被窩里,掖好被子后掀開紗簾。忍了又忍,開口時才沒哭出聲來,說了句囫圇話:“是我怠慢公子。但姑娘身上有傷,我得去燒熱水?!?/br> 祝眠倚著桌板,神游天際許久,聽小趙開口后,忽然扯了句無關緊要的話:“包串粽子,甜咸都要?!鄙衔缢X得餓,從藥渣子里挑挑揀揀,找出幾口能墊肚子的吃了。這會兒已過晌午,藥渣子不頂飽,他又餓了。 “廚房的人全被抓去衙門了?!毙≮w緊張春容的傷病,本就心急如焚,見祝眠不慌不忙還要點菜,說話間難免帶些急躁。話一出口,她便意識到不妥,頓時脊背發涼。剛剛太過著急,她忽略了祝眠的身份。 一個殺手。前夜剛剛殺死六人,就在這個房中。若心中不痛快,想要殺她,不費吹灰之力。 “我、”小趙磕巴起來,“我是說,我能包粽子,但是我還要燒熱水給姑娘處理傷口,還要煎藥……” “人已喝過藥,傷口我來清理,你去包粽子?!弊C呗朴苹蔚酱策呑?。 “熱水……” “動作快點,我很餓?!?/br> 這句話說得短促,驚得小趙渾身一抖,連聲應著跑下了樓。 軟玉樓內余下的姑娘們悄悄探頭出來,瞧到枯坐禪的門虛掩著,沒人敢上去一探究竟。 熱水送上樓時,祝眠仍在床畔坐著,手邊多了堆長長紗布條。再一瞧,他已換上身綢緞衣裳,是件合身的霽青色長衫,原是儒雅中透著貴氣,但袖擺被他結了個疙瘩在小臂下墜著,便顯得不倫不類。 小趙將水盆放好,再飛速下樓,又提一桶熱水上樓。再回屋內一看,小趙安心許多,放下水桶悄聲離開,鉆進廚房里包粽子。 枯坐禪中,祝眠將被褥尾端掀開一角,露出一雙傷痕累累的腳。 曾踩在人皮鼓上起舞的雙足,此時血跡斑斑,夾有泥污。 他挪挪位置,將這雙腳抬起,落在自己大腿上,隨后扯塊布條在熱水盆中浸濕,小心翼翼地擦去腳上血污、泥土。一遍遍擦拭后,盆中水逐漸渾濁,泥黃血紅混在一起。 換水,換布,再經幾番擦拭,傷口中的泥沙亦被清出。雙足雙腿上的傷口清晰可見,一道道細微傷口縱橫交錯,有些傷口重新滲出血來。 祝眠丟開布條,凈了凈手,再看向春容。 他忽然想起,前夜她替他抹藥,一道淺到不能更淺的傷口。那盒藥膏還在他手中。不是一盒尋常藥,知道藥方的人早已作古,且有半數是死在他的刀下。另外一半,死在他師父刀下。她不該有這盒藥。 罷了,該不該有,都已有了。 再計較什么呢? 他將藥膏取出,回想著春容替他抹藥時的動作,似乎是先用指尖暖藥??上?,他指尖又已冷了。 左右都是抹藥,冷熱無妨。 取藥在指腹,輕壓上傷口一端??伤膫?,橫縱交錯,錯綜復雜,長短粗細皆有,理不出個先后頭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