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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輕,短,散在線閱讀 - 第24章 《安生安死》后篇

第24章 《安生安死》后篇

    (十二)

    二樓會議室里。

    這里平時是爸爸用來邀請骨干召開年會用的。

    而奶奶和mama被這突如其來的爺爺也嚇了一跳。

    爺爺關上了會議室的大門呢,外面誦經和贊歌的聲音才小了許多。

    我也安靜的坐在了位置之上。

    爺爺緩緩坐到了主位之上說道:“你們一個想要火化?”

    mama點了點腦袋。

    “一個想要直接入土?”爺爺再次說道。

    奶奶也跟著點了點腦袋。

    “你們這些方法都太大眾了,而我想要天葬?!睜敔斦f道。

    奶奶和mama的臉色都不對了。

    “這里我年紀最大,資歷也最深。我想大家沒什么意見吧?”爺爺說道。

    mama站了起來,但不敢說話。

    奶奶也跟著站了起來,意思好像說看你帶來的事情。

    但兩人都沒有說話。

    此時爺爺也發現自己似乎在這件事上沒有絕對主動權。

    爺爺原本的硬氣也軟了一點,慢慢吞吞的說道:“安生死多久了?!?/br>
    mama說道:“六天,明天頭七?!?/br>
    (十三)

    “明天是吧,剛好。我現在給我哥打電話,空運這邊你聯系一下。去西藏九個小時應該就夠了,到了哪邊也安排的差不多了。下來就拉去天葬,時間剛剛好?!睜敔斦f道。

    mama立刻喊道:“不行?!?/br>
    “怎么不行?”爺爺說道。

    奶奶在一旁站了起來也說道:“真的不行,我入土就是想有個念想,每年都可以拜拜。你這要是天葬了,不就等于徹底沒有了嗎?”

    “怎么說話的,天葬核心是靈魂不滅和輪回往復。死亡只是不滅的靈魂與陳舊的軀體的分離,禿鷲會把rou體送到佛的身邊。這是佛法,怎么是沒有了?!睜敔斦f道這里靜靜的看向了遠方。

    奶奶愣了愣說道:“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哪位大神。這天葬影不影響我們家里的風水?!?/br>
    奶奶說完掏出了手機,當著眾人的面打起了電話。

    mama看到這一幕臉色微變,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她知道她是這里最沒有權利說話的人。

    所以她才叫來了我,叫來了爺爺。

    希望有三個人能幫助她,取消奶奶的念頭。

    可心急的她似乎忘記了,我在這個家也沒有權利。

    不然我怎么可能會被爸爸扔在地球的另一面,卻根本沒辦法反抗。

    而爺爺,應該是mama最不該叫回來的人。

    (十四)

    爸爸從小時候就拿爺爺沒有辦法。

    爺爺是個很自由自在的人,這一點誰都不能駕馭他。

    按他的話說,西藏的大草原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他可能是因為在大草原里,看見了一只不一樣的蝴蝶。

    他就去捉了,而這一追就是四十年。

    后來,爸爸有了錢。

    而爺爺有了自己的樂趣。

    就是不斷的去世界各地尋找草原。

    但卻始終不敢回他自己的家。

    因為四十年改變了太多太多。

    人、物、景。

    當然不愿回去不是因為沒回去過。

    而是爺爺的爸爸、爺爺的mama、爺爺的爺爺、爺爺的奶奶都已經走了。

    都是爺爺的哥哥一個個帶走了的。

    爺爺的哥哥,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

    然后將他們洗凈,在早已選擇好的那個懸崖。

    誦經,等待著禿鷲帶他們去他們的天堂。

    這就是天葬。

    可那個時候,爺爺的哥哥沒有錢。

    因為錢都讓爺爺拿去讀書了。

    爺爺也很爭氣的讀到了大學,可爺爺去追蝴蝶了。。。

    (十五)

    因為沒錢。

    爺爺的哥哥只能自己誦經,一坐下來。

    不吃不喝就是三天。

    轉經桶每轉一次,爺爺的哥哥就念上一段。

    一直到九九八十一遍。

    也就是整整三天,爺爺的哥哥最不喜歡的就是天葬。

    可就是這樣,他一個人完成了四遍。

    而哪個時候,爺爺卻離開了爺爺的哥哥。

    這追蝴蝶一離開就是四十年,等爺爺回過頭有了錢再去找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爺爺給了爺爺的哥哥很多錢,可爺爺的哥哥從來沒有原諒爺爺。

    爺爺的哥哥說:“你死后我會幫你天葬,相對的我死的那天,希望幫我天葬的人是你?!?/br>
    這就是爺爺的故事。

    穿花蝶、飛身前、君不追、蝶不飛。

    君一追、留一堆、穿花蝶、誤是非。

    (十六)

    奶奶這邊打完了電話點了點腦袋,對著爺爺說道:“可以的,大師說了。天葬不在五行中,不會改風水。佛祖保佑,天葬也是好事?!?/br>
    爺爺拿出了手機,按下了哪個熟悉的號碼。

    爺爺從來不存號碼,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從來都很自信。

    可這次。

    。。。許久之后,是一段忙音。

    爺爺愣了楞,仔仔細細的看了十一位的號碼。

    爺爺再度撥了過去。

    。。。又是許久,一口藏語傳了出來。

    我們都聽不懂,可爺爺哭了。

    嚎啕大哭。

    奶奶安慰著說道:“怎么了,老頭子?”

    爺爺委屈的像個孩子說著:“哥哥死了,有半年了?!?/br>
    眾人都沉默了,奶奶無奈的搖著腦袋:“半年前你估計在世界各地飛呢。你自己給自己安排的那些奇怪的行程,坐飛機的時間都比玩的時間多。那時候電話沒打進來,很正常。不信你問你兒媳婦,這次打了多少電話叫你來。估計也沒省心,是吧?”

    mama點了點腦袋說道:“我給你打了整整半天,都是忙音。比路橋的好,他可是關機。不是我那封信,今天估計人都齊不了?!?/br>
    爺爺聽完掛了手機,隨后奪門而出。

    留下大家不知所措。

    “那還是土葬吧,不管怎么說。就是不能燒,你等等我去安排一下老頭子?!蹦棠陶f完也追了出去。

    (十七)

    mama坐在原地無奈的低下了腦袋。

    我起身說道:“媽,我先回去。明天爸的畫像是我舉吧?”

    mama沒有抬起腦袋,甩了甩手。

    我轉身剛要離開,mama說道:“對了,你爸爸似乎早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所以立了遺囑。遺囑上面寫著我和你奶奶爺爺都分兩成。而剩下的都歸你。你奶奶說自己哪一分不要都給你,我這一份也是你的。不過你還小,等你畢業了再交給你?!?/br>
    我點了點腦袋。

    mama再度說道:“遺囑里最后一句話說文件里有一封信要你親自拆開,我們都沒有動。你自己去看看吧,我就在放在你的桌上?!?/br>
    我再度點了點腦袋。

    mama也沒有在說話。

    房間里我找到了桌上的信,我緩緩拆開。

    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讀了起來。

    第一句讀完,我無奈了。

    不是因為太感人,是因為只有一句。

    第二天早上六點,我被mama叫醒了。

    一家人火急火燎的去了鳳凰山陵園。

    大家都在,爺爺臉色好多了。

    爺爺苦笑的說:“安排好了,你爸爸入土爺爺就去一趟西藏?!?/br>
    奶奶則是笑著沒有說話。

    mama的表情有點奇怪但還是有著笑容。

    到了鳳凰山陵園。

    棺木已經老老實實的擺在了哪里。

    而mama則過來遞給了我爸爸的畫像,最后在我耳邊說道:“兒子,等一下入土的時候。我支開你奶奶爺爺,這一管東西你就找個借口放棺材里一起埋進去?!?/br>
    (十八)

    mama塞到我手里的是一管冰冷的陶器。

    圓柱形,兩頭密封著陶瓷塞子。

    我塞入了我的羽絨服口袋,厚重但看不出別扭。

    “媽?你把爸化了?你。。?!蔽逸p聲的說道。

    mama伸手過來捂住了我的嘴說道:“乖,聽我的?!?/br>
    我點了點腦袋。

    mama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路上我舉著畫像,而口袋里踹著的東西卻是爸爸的骨灰。

    到了送入墓地的入口。

    mama果然拉著爺爺奶奶小聲的說著什么,爺爺奶奶的注意力被支開了。

    葬禮的哀樂響起,沒有贊歌只有佛經。

    我對著工作人員說道:“等等,我有東西想放進去?!?/br>
    工作人員停下了手上的活,原本打算定死棺木的也停下了手。

    我輕輕的挪開了一條縫,將自己的項鏈放了進去。

    這項鏈正是我十八歲的時候mama送的。

    當然,我知道。

    是mama說了慌,說是爸爸送的。

    因為這根本不是爸爸的風格。

    我想,葬在里面的是個空棺材。

    總要留一點念想吧,那就讓mama自己拜自己認為這是爸爸給的東西吧。

    。。。。。。

    (后記)

    杭州、西湖。

    夜里三點三十分。

    我從車里緩緩的挪了出來。

    這個地方我觀察了很久,路人最少也最安全。

    冬天,真冷啊。

    我輕輕的擰開了陶瓷管口。

    白色發灰的粉末,確實像是骨灰。

    我拿出了手套一把一把的開始往湖里拋灑著。

    也四周的張望著巡邏的警察。

    爸,你害苦我了。

    骨灰不能托運,我也沒有媽和爺爺奶奶那些神通廣大的本領。

    我瞞著mama說去旅游,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個站點。

    從北京花了兩天來到了杭州。

    等我拋到只剩最后一點點時,我將整個管子扔到了湖里。

    對著湖面喊道:“爸,你滿意了?!?/br>
    “什么聲音,你在干什么的呢?”

    我聽見遠處的聲音,還有拿著手電筒照著這邊的片警。

    我用風雪衣的帽子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一路向著反方向狂奔。

    “陳安生啊,陳安生。聽說過坑爹的,你是不是第一個坑兒子的?”我無奈的喊著。

    信里只寫了一段話。

    (兒子,如果可以?;鸹?,把我的骨灰拋入西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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