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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禮現在不在陸家,他正在為畫展做準備。畫展需要的畫作已經全部完成,有他曾經的作品,也有他這段時間的新作。所有參展畫都精致地裝裱起來,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按照事先設計好的方案放到合適的地方,陸嘉禮也在其中幫忙,親手將畫作掛上去。 蕭言晏來到的時候,陸嘉禮正踩在梯子上往墻上掛畫,他享受這種親手將畫作安置的滿足感,因此臉上流露出微笑。然而回首時看到那個身影,他的笑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里不歡迎你?!彼f。 “這些畫得不錯啊?!笔捬躁搪犎粑绰?,溜達著看了看,問:“怎么沒有她的畫像?”他說:“我看你畫她畫得最好啊?!?/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懷偏見,陸嘉禮聽他說話總覺得有些嘲諷的味道,不禁皺眉,說:“她的畫不應該出現在這里?!?/br> 在他看來,那些畫理應被私人收藏,而不是擺在這里由別人指指點點。 蕭言晏點點頭:“聽說你最近和她走得很近?” 陸嘉禮沒有理會,轉過身去繼續調整畫框的角度,確定沒問題,又爬下梯子。蕭言晏想和他說什么,但陸嘉禮視而不見,又搬起新畫像,爬上梯子掛起來。 蕭言晏耐性本來不好,忍不住說:“你明知道她和我在一起,還總往她身邊湊,你什么意思?” 他說話聲音不低,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陸嘉禮反唇相譏:“那你明知道我愛她,還做出那種事情,你又是什么意思?” 蕭言晏冷笑:“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你們不可能!” 陸嘉禮嗆聲:“也是你自己說的,要我信任你!” 胸腔一股氣頂上來,蕭言晏沖他喊:“你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我得到!” 他激動了,陸嘉禮反而冷靜問他:“得到嗎?可她說你只是租住?!?/br> “租???”蕭言晏氣笑了:“看來你不知道我用什么付的房租吧?” “你付什么都無所謂?!标懠味Y平靜地看著他,說:“在她眼里,不管你付了什么,都只是房租而已?!?/br> 蕭言晏被他居高臨下的目光激怒了,同時意識到他說的沒錯,頓時失了理智,沖過去拉住他大叫:“陸嘉禮,你給我下來!” 陸嘉禮站在梯子上,冷不防被他扯住衣服,梯子晃動起來,他也跟著晃動起來,身旁的工作人員直接驚呆了,竟沒有人伸出援手,眼睜睜看著他摔了下來! 陸嘉禮摔在地上,沒能掛住的畫框也重重砸落,邊角正磕在他的手腕上! 陸嘉禮大叫一聲。幾乎同時響起的,還有另一聲驚呼。 蒙住的蕭言晏捕捉到那個聲音,緩緩扭頭,看到了門口處的戚卓殊。她正震驚地看向這里。 第40章 骨折 我祝福你們。 陸嘉禮堪稱多災多難, 出院沒多久就再次住院。蕭言晏主動承擔了全部費用,戚卓殊則幫忙辦理手續。盡管送診及時,但陸嘉禮的傷勢仍不樂觀。原本落地時手腕已經扭曲, 來不及調整, 沉重的畫框又砸下來,全部重量都落上去,直接導致右手骨折。 剛剛睜開眼睛,陸嘉禮便被告知,他的右手很難恢復到正常水平, 這對他的日常生活影響不大,但是,他再也無法進行精細cao作。 換而言之, 他再不能畫畫了,也再不能彈鋼琴了。 聽到這個消息, 他許久沒有說話。醫生也覺得遺憾,對戚卓殊蕭言晏囑咐幾句便離開,把空間留給她們三人,病房中依然沉默著。 在窒息的安靜中, 蕭言晏硬著頭皮走到床前,低頭不敢看他, 聲音干澀地說:“抱歉。我……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當時真是昏了頭了!我……我簡直該死!” 陸嘉禮扭過頭看窗外, 任蕭言晏在那兒如何道歉, 也不回應一句。打著石膏的右手屈在胸前,一動不動。 蕭言晏的道歉是真心實意的。他從來沒想把陸嘉禮害成這樣,就是當初鬧得最兇的時候,他們當街打起來,他也都克制著沒有往要害處攻擊。誠然是因為不想承擔嚴重后果, 但未必沒有一點不忍。只是這次他實在是昏了頭,剛從戚卓殊那里收獲模棱兩可的態度,又聽到陸嘉禮正中紅心的挑釁,他腦子“嗡”的一聲,就什么都顧不上了,竟忘了他在梯子上,硬去拉他下來。等陸嘉禮真的摔下來,他整個人都蒙了。 可是再多的道歉都沒用,結果已經造成,他說一千句一萬句也無法挽回,只換來陸嘉禮一句:“我不想見你?!?/br> 所有要說的話都卡在喉頭。蕭言晏點點頭,閉上嘴巴,看一眼戚卓殊,走出了病房。 陸嘉禮回過頭來,蒼白地笑笑,說:“抱歉,我想一個人靜靜?!?/br> 看著戚卓殊的身影消失,他才低頭看向右手。他想試著動動右手,可石膏中的右手動彈不得也毫無感覺,與此同時,大腦昏昏沉沉,轉不動似的,偏又一跳一跳地疼。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就這樣了吧。 他不懂為什么命運對他這么苛刻,也沒有和命運繼續抗爭的勇氣。盡管他一次次努力爬起來,努力樂觀積極地面對生活,可是總有更多的苦難向他撲過來,好像要把他吞吃下腹。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呢?面對中學校園里的一次次霸凌,他忍過來了。面對陸琮長年累月的冷嘲熱諷,他學會了反唇相譏。面對李夏景的挑釁報復,他也以為沒什么,可結果卻是他再難恢復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