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卓殊眼睛亮了起來：“我聽說，江阿姨曾經有個好朋友……但是很多年都沒有來往了?！?/br>
    “是我?！彼渭稳缣拐\說：“我們確實很多年沒見面了。那時候我忙，也不想見她?，F在閑下來了，不知怎么就碰見了，還沒聊上幾句，她就說出事兒了，硬把我拉過來?！?/br>
    戚卓殊明白了。雖然心里還有很多疑問，可問出來又覺得不妥。沉默著走出醫院大樓，宋嘉如停下腳步，從口袋里取出煙盒，倒了一根出來，夾在指間問她：“介意我抽煙嗎？”

    戚卓殊瞪了瞪眼睛，說：“介意?！?/br>
    宋嘉如笑了：“我以為你會說不介意?！?/br>
    “可我就是介意啊?！逼葑渴庹f：“沒想到您會抽煙，畢竟有害健康?！?/br>
    “剛學會沒多久?！彼渭稳鐡P了揚夾煙的手，轉著煙卷說：“抽煙確實不是什么好事兒，但是我想試試?！彼龥_戚卓殊眨了下右眼，露出調皮的神色：“你知道，我活到這個份兒上，要錢有錢，要名有名，要閑也有閑——這些都是為了讓我能隨時做我想做的事情?！?/br>
    這話勾起了戚卓殊的感慨：“真希望我將來也能做到?！?/br>
    “你看你現在做得也不賴?！彼渭稳缯f。

    “倒也沒有?！逼葑渴庹f：“公司總有些煩心事要我解決——這倒也不算什么，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擺脫這些了。但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和朋友一起做才快樂。就算我自由了，可是如果沒有一個和我同樣自由的朋友，那就少了很多樂趣?！?/br>
    話說到這兒，戚卓殊心底某個部位隱隱被牽動，忍不住說了更多：“你看，我現在不結婚不生育，不需要考慮老公和孩子。但如果我的朋友結婚了生育了，那我和她肯定沒辦法一起做事情。因為不管什么事情，她都會先考慮老公和孩子。你想約她出去玩，她要么回復你工作忙沒心情，要么有心情，但是好不容易有心情了當然要和老公孩子一起玩。她連自己的時間都沒有，更不可能陪朋友了?！?/br>
    宋嘉如點頭：“確實?！?/br>
    “可是現在又有幾個人能和我一起玩呢?！逼葑渴馔鲁鲆豢跉?，抓著頭發說：“所以交朋友真是太難了！”

    宋嘉如哭笑不得：“所以你交朋友就是為了一起玩？”

    “是啊?！逼葑渴饫碇睔鈮训卣f：“和朋友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是玩嘛?！?/br>
    宋嘉如笑了，可笑意又淡下去：“你說得倒沒錯。原本，只有同性才能理解同性，才能產生精神上的共鳴。但是當女人意外地和某個男人也擁有了共鳴，她們就把這種共鳴定義為愛情，然后因為這種愛情，把同性間的天然共鳴忘在腦后。慢慢的，渴望和男性獲得這種精神共鳴的女人越來越多，她們努力向男性的精神靠攏，想他們所想，思他們所思。于是和男性取得共鳴的的女人越來越多了，而女人反而無法理解女人了?！?/br>
    宋嘉如又感慨萬千地說：“可愛情是什么呢？如果要我來說，愛情就是兩性關系的紐帶，因為它讓一個性別努力變成另一個性別，最后不是男人變成了女人，就是女人變成了男人?！?/br>
    戚卓殊知道宋嘉如這番話是意有所指，她甚至猜到究竟是指向什么，但沒有插話，靜靜等她說完。

    宋嘉如說完沉默片刻，笑笑說：“你想問我和江飛雁的事情吧?！?/br>
    “是啊是啊?！逼葑渴馓孤实卣f：“因為，嗯，我聽說江阿姨和那個好朋友……”她用眼睛瞄宋嘉如，宋嘉如看出她的意思，覺得好氣又好笑，瞟了她一眼說：“直接點，支支吾吾可不像你！”

    戚卓殊樂了：“我聽說你和江阿姨先后和李叔叔結婚？”

    李夏景提過江飛雁和他親生母親是好友，戚卓殊不知道江飛雁有哪些好友，也從沒往宋嘉如身上想過?？蓜倓偨w雁的言行實在太具有啟發性，令她一路上都浮想聯翩。

    宋嘉如很快肯定了她的猜想：“你說的沒錯?！苯又终f：“但你可別叫我阿姨?！?/br>
    “我知道！”戚卓殊爽快說：“你是我朋友，又不是我前男友的媽?！?/br>
    宋嘉如滿意地笑了：“你可真會說話?！?/br>
    戚卓殊眼睛一眨一眨的，更多的好奇流露出來：“那你和江阿姨是為這件事情絕交的嗎？”

    宋嘉如沉吟片刻說：“算是吧?！币姷狡葑渴獾难凵?，又立刻補上一句：“但不是你腦子里想的那種原因?！?/br>
    戚卓殊眨眼：“我想什么原因了？”

    宋嘉如好笑地瞟她一眼，再開口時帶了幾分懷念：“我確實不答應她和李斯年結婚，倒不是因為我和李斯年的那段——但其實也算吧，”她有些苦惱地皺眉，重新組織了語言，用冷靜平穩的口吻說：“我知道李斯年是個什么樣的人。喜歡他的時候，我就看中了他沉默寡言但又很有主見的性格，但結婚后我才發現，他就是個暴君，不允許別人有任何不同意見——你甚至沒辦法和他吵架，因為不管你怎么發泄不滿，他就給你一個不言不語、不當回事，你滿腔怒火只能憋著，到頭來他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br>
    戚卓殊想起李夏景轉述的江飛雁的評價：李斯年脾氣不好。當時李夏景并不贊同，還解釋說他爸爸脾氣非常好，不管別人怎么罵，他從不還嘴。但戚卓殊聽到的時候，立刻就發現問題所在：這種人完全無法交流，倘若家庭生活出現矛盾，那必然只會使用冷暴力。但換做李夏景，大概只覺得男人脾氣這么好女人怎么還嫌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