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蕭言晏冷笑:“然后被潛規則?” “如果我幫你的話, 或許……”陸嘉禮話沒說完,被蕭言晏打斷:“你怎么幫我?去求陸琮?” 陸嘉禮和陸琮之間關系僵硬, 讓他去求陸琮,的確非常為難??墒遣磺箨戠?,就談不上幫蕭言晏。陸嘉禮猶豫了一陣,說:“或許我可以試試?!?/br> “試試?”蕭言晏神情嘲諷:“他根本不可能答應!”不等陸嘉禮說出什么, 蕭言晏撂下話來:“他讓我滾出你們陸家?!?/br> 陸嘉禮大吃一驚:“什么時候的事?” 蕭言晏不愿多說的樣子:“上個月?!?/br> “上個月!”陸嘉禮萬萬沒想到居然這么早,忍不住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你知道什么?”蕭言晏翻了個白眼, 挖苦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當時正在滿心歡喜地期待著和戚卓殊重修于好呢!” 聽他這么一說, 陸嘉禮回溯記憶, 才終于想起,戚卓殊約他談捐腎的那天,蕭言晏的確有什么想和他說,只是當時他滿心歡喜地期待著將要到來的約會,根本沒注意蕭言晏的神色?,F在想來, 那日他期待的重修于好最終變成一出獨屬于他的悲劇,哪怕他滿懷赤誠地獻身,也沒能挽回戚卓殊。 親生母親棄他而去,親生父親將他視同陌路,心愛之人更是對他不屑一顧。到頭來,只有好友蕭言晏出現在他病床邊,能夠給予他當頭棒喝,將他從絕望的邊緣拉回來。 他不能讓蕭言晏這么狼狽地離開。 陸嘉禮問:“他要你什么時候離開?” 蕭言晏說:“下個月前?!?/br> 陸嘉禮拿定了主意,說:“我和他談談?!?/br> 蕭言晏想說什么,又咽回去,出口的只是一句:“那你注意身體?!?/br> 陸嘉禮點點頭。 蕭言晏不可能守在這里,他不在的時候,陸嘉禮便撥通手機,打給陸琮。聽著對面的鈴聲,他想起自己在這里住了半個月,陸琮不說親自探望,甚至連一句關切的話都沒有。他不禁笑了一下。 電話接通,陸琮的聲音響起來:“什么事兒?” 陸嘉禮按著刀口,再次提醒自己注意穩定情緒,這才開口:“言晏說你讓他離開?!?/br> 陸琮似乎笑了:“你不是在醫院躺著嗎?他這么迫不及待就去醫院告訴你了?” “他來看我,順便說起來的?!标懠味Y維持聲音的平穩:“你為什么讓他離開?” 陸琮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他在我家里白吃白住,我還不能趕他走了?” “他已經住了三年,為什么突然趕他走?你明知道他是我的朋友……”陸嘉禮按了按刀口:“你只是不想讓我好過吧?!?/br> “呵?!标戠湫Γ骸斑B你自己都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誰給你的勇氣這么和我說話?”頓了頓,他想起什么,語氣一轉,笑道:“我不給你好過?至少我沒摘你一顆腎?!?/br> 氣血直沖而上,腦子嗡的一聲。陸嘉禮感到額角血管在跳動,胸膛跟著起伏,可他又按下這股沖動,死死地重復:“他是我唯一的朋友?!?/br> 陸琮有些不耐煩,嘲諷道:“你把他當朋友,他可未必把你當朋友!” “那我遇到事情的時候你在哪里?”陸嘉禮攥緊了手機,拔高了音調:“我被……被她悔婚的時候,你在哪里?我落水差點淹死的時候,你在哪里?我住院手術的時候,你又在哪里!你不在,你永遠不在!不只不在,你還要挖苦我諷刺我,努力地往我傷口里撒鹽,恨不能一刀捅死我!只要捅死我,你就可以裝作我沒有出生——可惜了,可惜就算我沒有出生,我媽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我往你傷口撒鹽?”陸琮明顯被激起了脾氣,語氣卻越發顯得冷靜、沉緩:“你為什么被戚卓殊悔婚?因為你沒本事留住她。你為什么差點淹死?因為你現在還忘不掉那個噩夢。你為什么住進醫院?因為你主動把自己的腎送給了別人。你自己做出來的事,還怕我拎出來說嗎?” “沒錯,都是我的錯!”陸嘉禮用盡了力氣吐出這幾個字:“別人可以說,但是你——你——”你是我的父親! 他猛地咬住嘴唇,攔住了將要出口的話,連同所有噴薄的情緒,又全部收歸籠中,化作一聲低沉的、幾不可聞的嗚咽。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說:“你當然可以盡情地說。但是蕭言晏不會?!?/br> 陸嘉禮回歸正題,陸琮便也像不曾出口傷人似的接上話茬,冷冰冰地說:“他那是看上了你的錢?!?/br> 陸嘉禮笑了下:“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鉆進錢眼兒里了嗎?” 陸琮似乎覺得好笑,便笑起來:“既然你這么相信他,那咱們就走著瞧吧?!?/br> 陸嘉禮有種不祥的預感:“什么意思?” 陸琮玩味道:“我凍結了你的賬戶,你別想給他掏半分錢。你看看他還能不能繼續做你的好兄弟?!?/br> “你——” “對了,”陸琮補充道:“住院費我幫你交,然后你就給我乖乖滾回來?!?/br> 沒給陸嘉禮說話的機會,他毫不留情掛斷了電話。 陸嘉禮盯著手機發怔。 他搞砸了,全都搞砸了。不僅沒能留下蕭言晏,甚至連可能幫助蕭言晏的錢都失去了。陸琮說的沒錯,他沒用。他留不住戚卓殊,也留不住蕭言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