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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設無他,正常。 桌上有手鏈一般的晶石串,干草折的竹螞蚱我去過苗寨,所以知道這些是苗族人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 不過比起圣女寢宮那落灰的兔子燈,這些奇巧物件顯然經常被拿起來玩,連菱角都磨得平滑。 然后我看見幾張紙。 許是見我視線久留,那姑姑狀似無意地過來瞧了眼,但很快便走了。 她當然一無所獲。 畢竟在尋常人看來,這些紙只是一個瘋子時不時亂涂的鬼畫符。 可其中一張,我見過。 這秘術你從哪看來的?! 萬靈谷對戰,敵人先是一震,而后厲色,只因那蘸血畫出的詭異圖騰。 一如紙上。 姬少辛那頭倒是說得通了,他三年前潛入未央宮放人,瞥見也不奇怪。 然苗疆的巫蠱秘術,王妃為何知道? 如嫣怎么還不來啊 喃喃傳來,女人頭上的珠釵此時已被取下。 她的臉原本就小,身子也瘦,長發披散間竟顯得她好似個小女孩,張望虛空,盼著自己的玩伴。 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我心下一嘆,一名宮女端著玉盤邁了進來。 王妃殿下,點心來了。 那盤中軟糕精致小巧,晶瑩剔透,甚是喜人。 可我聽見嘶嘶,梁上,小烏蛇沖那點心吐信子,豎瞳盡是警覺。 這無疑是那腿腳顫巍的原因。 許是三年前那場逃竄,讓文王覺得她氣力太足,于是在點心中下毒。 王妃卻不知。 別人給她便吃。 那手捻起點心,而我不能阻止。 我已經趁著文王不在闖了這未央宮,我要裝作不知道,這才好沖那姑姑道。 本宮總覺得母親的身子不大好。 需找人看看。 就這樣,幾日后,我又進了未央宮,帶著個人。 這是翁大娘,游歷四方行醫救人,如今恰經大興城。 我說完,身形佝僂的老嫗憨憨地行了個禮,摟著掛在肩上的醫箱。 這滿頭銀絲配上慈眉善目實在人畜無害,何況其把完脈后溫聲。 王妃大人只是身子骨弱,調理調理便好。 于是那姑姑眼底的暗沉倏散,沖我一臉的笑:公主殿下放心,奴婢定會確保未央宮的吃穿用度。 嗯。 我就這么走了。 天麓宮不是好說話的地方,因此,我擇日稱要出游散心,借著大興城的人流和時不時竄出的蟲蛇甩開眼線,來到一間平平無奇的藥鋪。 伙計和郎中埋首稱藥,細看會發現這些人神色麻木,動作機械得像是設置好的齒輪。 尋常人瞧來許只覺得呆傻,但我途徑之際,那一副副人軀分明傳來寒意。 蠱的寒意。 穿過前廳,老嫗正癱在角落,像個空洞斷線的娃娃。 又來到后院,人影正給花草澆水,空蕩的右袖因躬身晃落。 早在一個月前,我就于一日夜里見一根蛛絲從梁上垂落,卷著張小紙條。 然而那時文王盯我盯得緊,我便如實寫在紙條上。 如今文王不在,我自然與其聯系,帶其走了趟未央宮,又出來接頭。 眼下我開門見山:有何發現? 風起,那袖子晃蕩。 起初得知寧成疏竟有孩子,我很吃驚。 依阿嫣的巫咒,他本該斷子絕孫,如今卻生了兩個女兒。 人影緩緩直身,淡淡。 現在我知道這巫咒為何會被破了。 王妃被下過蠱。 那是苗疆秘術中,能使久久不孕的女人懷胎的蠱。 然斷子絕孫的巫咒仍在作用,借蠱誕下的孩子亦與蠱伴生,于是一個體弱,一個貌虛。 我記起天麓宮先前是有個蠱師的。 那蠱師辨出我胸口長生花,還提出了人形藥膳的思路,然后沒過幾天就被姬少辛弄死了。 可無疑,那蠱師有幾分本領。 他既在長寧公主幼時就為其調理,會不會當年cao辦下蠱生子的也是他? 而要求他這么做的,只有文王。 不要碰我! 別過來!我不想生孩子!不要! 女人的尖叫浮現。 宮人們皆道她歹毒,是她為得獨寵殘害其他,生了一雙女兒便洋洋得意,可她才是被害的。 下蠱生子,她被做了什么? 那驚恐崩潰的神情仿佛十根血淋淋的指頭,用力扣著地縫拉出血痕,卻仍被拖入深淵。 可惡魔沉聲:素素,聽話。 人渣。 我冷笑。 澆花之人聞此也笑:阿嫣讓我莫再摻和,可寧成疏先打破巫咒,不遵守她的懲罰,那么想來阿嫣不會怪我。 這笑聲令人毛骨悚然,無端使院內氣壓陰冷,陣陣詭異。 蚩無方如今的打扮倒是入鄉隨俗,并未像在幻音坊那樣亂發蓬頭,亦束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