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辛悅把自己的飯卡遞給他，“用我的卡，給周加弈帶份紅燒排骨蓋澆飯?！?/br>
    “傳說中的‘薩瓦迪卡’，刷我的卡！”石磊把手在外套上蹭蹭，恭恭敬敬地接過，“悅姐，我也能來一份嗎？”

    “你要是和你兄弟一樣，被方老師叫到辦公室一罵罵一整節課，就也能來一份?！?/br>
    石磊癟著嘴，把辛悅的飯卡揣兜里：“你呢，不去吃食堂？”

    “不去，”她繼續和題目里的sin、cos作斗爭，“我有面包?！?/br>
    五點半放學，快到七點第一節晚自習開始，辛悅也沒啃完今天的數學作業。

    “數學太難了?！彼Я丝诎l硬的切片面包，余光掃到右手邊有人坐下，是周加弈。

    神采奕奕，精神飽滿。

    半點不像被方老師摧殘過的樣子。

    “喏，”周加弈往辛悅桌上放了個東西，“謝謝你的排骨蓋澆飯?！?/br>
    辛悅定睛一看，是自己的飯卡。

    “我在食堂遇到石磊了，聽他說，”他把頭湊過來，“你兩道立體幾何證了一節課都沒證出來，有這么難嗎？我來教你?！?/br>
    “不勞煩，我可以，”辛悅把周加弈的頭薅回去，順手把剩下的面包推給他，“吃嗎？有點硬?！?/br>
    “吃！”

    “你還真不挑，”辛悅喝了口水，“什么都吃?！?/br>
    周加弈一口下去就是半片面包，兩頰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說：“沒辦法，窮人家孩子，小時候沒吃過好東西?！?/br>
    “又來裝可憐了?！?/br>
    “我來看看，”吃完面包，周加弈把作業本和習題冊都找出來疊桌上，“哪些要自己寫，哪些可以抄?！?/br>
    “還抄？”他同桌馮天碩從一堆輔導書里抬起頭，“才被方鐵嘴罵了一節課，你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小胖，誰跟你說鐵嘴罵了我一節課？”周加弈拿書砸他，“我是被葉成林當童工使，關在辦公室給他改了一整節課的物理試卷?！?/br>
    物理試卷。

    辛悅剛想起身去教室前面接水，一聽這四個字立馬又坐回去：“物理試卷都改好了？”

    “我出馬，一個頂倆，都好了?！?/br>
    “那……”辛悅斟酌著開口，“我的……”

    “及格了，”周加弈早猜到她要問什么，“65分?！?/br>
    “吁——”辛悅當即長舒一口氣，吊了兩節課的一顆心也終于落了回去。

    又聽周加弈說：“但是，還是倒數，倒數第五?！?/br>
    一顆心再次卡在了嗓子眼。

    “已經不錯了，”周加弈很有眼色地安撫她，“上次隨堂考你倒數第三，這次第五，進步了兩個名次，值得鼓勵?！?/br>
    辛悅把下巴擱在厚厚的英語詞典上，剛想也這么安慰自己，這時周加弈好死不死地添了一句：“不像我，回回都滿分，次次都第一，已經沒有再進步的空間了?！?/br>
    “……”辛悅想打人。

    石磊踩著晚自習上課鈴進教室。

    “哎哎，辛悅，弈哥，”他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喊他倆，“八卦聽不聽？”

    周加弈正忙著抄別人的化學作業，聞言頭也不抬地捧場：“聽！”

    “吃完飯跟葉思齊打籃球，他跟我說，”石磊把額上的汗珠抹去，“他媽知道他爸買的鞋是濫竽充數的了，晚飯前紀老師在辦公室，當著所有老師的面，把葉成林罵了一頓?！?/br>
    “喜大普奔，”周加弈抄完一頁的選擇題，在翻頁的間隙里發表感想，“活該把我當童工使，這就是報應?！?/br>
    辛悅在他們中間念了一句：“她很焦急，這種心情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br>
    周加弈看了她一眼：“什么東西？”

    “現在完成時和未來完成時的漢譯英，”辛悅把作業本舉起來給他看，“也是我現在的心情。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葉成林顏面盡失心情糟透，肯定會拿我這種考試倒數的開刀?！?/br>
    “噓，安靜，”石磊提醒辛悅，“你的保護神來了?！?/br>
    辛悅朝教室前門望去。

    歷史老師紀樂樂面帶微笑，踩著她的小高跟來了。

    石磊：“看給樂樂姐樂的，吵架吵贏了心情就是好?！?/br>
    紀老師脾氣溫和，從不跟學生急眼，作業布置得也不多，因此很得民心，大家私下里都叫她樂樂姐。

    “什么吵架，”蔣旭輝在前面一唱一和，“是咱樂樂姐單方面碾壓他葉成林好嗎?！?/br>
    Protect，保護。

    辛悅在把這個單詞圈出來，打了三個感嘆號。她抬頭看向講臺上的紀樂樂，今晚生死難料，我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朝陽，就全仰仗你了樂樂姐。

    7：50，第一節晚自習結束。

    未見葉成林，暫時安全。

    辛悅去飲水機那接完水，一回來就看到周加弈在翻自己的作業本。

    “哪門科？”她坐下來，“我給你找?！?/br>
    周加弈動作比她快：“就這本?！彼_來，“這么多英譯漢漢譯英，要寫死人，還好你速度快，正確率又有保證?！?/br>
    “周加弈？”

    他筆下一滯：“干啥？”

    辛悅往后仰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氣：“天道不公?！?/br>
    “昂？”

    “你天天抄作業，成績卻能穩定班級前三，”辛悅盯著黑板上方的時鐘看，秒針走得很快，“我呢，兢兢業業寫作業，勤勤懇懇聽課，數理化三門科慘不忍睹。說好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呢，都是騙人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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