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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神容易送神難,就怕突厥不滿一時掠奪,想要把窩都給挪過來。 他確實不想死,也想要這萬里河山,但卻不愿叫外族入侵,最終拿到手的只是一個空殼子,內里的錦繡都被外族給掠奪光了。 “阿耶這病癥,也只能這樣好一陣壞一陣了,不過他人沒事就行?!笔掙先嗔巳嗝夹?,想起圣人近來訓斥了齊王好幾次的傳聞,無奈道,“二郎那性子,他也不是不知,何必呢?!?/br> 自他活到進學的年紀,朝中上下就沒大關注齊王這個二皇子了,也沒人再將他看做儲君的預備。所學所聽,都是告訴他作為未來藩王,要盡心盡力輔佐哥哥。 齊王性子懦弱,在朝中領的一向都是閑職,沒人教過他該如何處理這些棘手的政事。 皇帝清醒后,知道他又以政事過問皇后,被氣得連罵了數聲沒出息。 “給阿衡傳個消息,讓他待這場戰事畢,沒什么意外就先在北庭待著,不必著急回來?!?/br> ***** 隴西冬日格外冷些,風吹在臉上跟刀子似的,夏日的炎熱卻和別處沒什么分別。 夏日艷陽過于熾熱,兼之齊邯也不在,蕭神愛便理所當然的開始躲懶,一點兒也不想出去騎馬。 騎馬多累啊,又曬又熱,出去一遭她都覺得身子骨快要散架。 清檀起初還勸勸,后來實在勸不動,只能訥口不言。 “等侯爺回來問起,我看郡主怎么答?!卑碛眠^飯后,看著窩在躺椅里看書的蕭神愛,清檀忍不住說了句。 蕭神愛將書倒扣在躺椅邊上,抬眸輕哼道:“我能怎么答呀?這有什么答不上來的,我就說我不想去?!?/br> 清檀似笑非笑:“郡主當真?” “自然是……自然是當真??!”蕭神愛的聲音本來漸弱,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的提高了音調。 怕她一會兒惱羞成怒,清檀也不忍心拆穿,輕聲道:“郡主先看書,我去吩咐人燒水,一會兒洗漱了早些睡下吧,明日還要去婚宴呢?!?/br> 蕭神愛正看到興頭上,自然想要一口氣讀完,一點兒都不愿意丟開手,因此只是小聲道:“急什么,又不是你出嫁,晚些去也沒什么啊,趕上用飯就行了?!?/br> 清檀被她給說得面紅耳赤:“郡主真是越來越……” “越來越什么?”蕭神愛放了書,眨眨眼,一臉疑惑的看過去。又低頭看了看自個,她這不是挺好的嗎? 清檀憋了一會,最終xiele氣:“沒什么?!彼胫捝駩鄯讲诺脑捯膊粺o道理,如今整個隴西身份最貴重的,非她家郡主莫屬,她能去參宴就已經很給面子了,哪里還在乎早晚。 話雖如此說,蕭神愛晚上將那本書看完,心滿意足后,便甜甜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比往常醒得還要早些。 用過一頓朝食后,便乘車出了門。 郡守長女出閣,哪怕男方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孤兒,亦是賓客云集。 因那十五郎是被李家長房收養的,理所當然的由長房來給他cao持婚事,蕭神愛也是去赴了男方家的宴席。 筵席正酣時,十五郎將新婦迎了回來,眾人都跟著去看,蕭神愛也是頭一回在這邊參加婚宴,見著許多婚俗都和京城不同,新奇之余,也跟著去湊了回熱鬧。 婚房里頭擠滿了來瞧新婦的女眷,蕭神愛眼看著擠不進去,就罷了手,還默默地后退了兩步。 “郡主不進去瞧瞧么?”清檀笑著問她。她家郡主本來就是愛熱鬧的性子,今日碰上這種喜事,難免不想跟著玩一遭。 里頭雖然堆滿了人,只要郡主肯過去,眾人自然會給她讓開一條道,根本不算什么難事。 蕭神愛卻搖了搖頭:“算了,我們在外面走走吧,也清凈些呢,我剛才瞧見池邊梔子花開了,我摘一朵給你簪上?!?/br> 清檀連連擺手說不要,嫌棄梔子花太大了,一朵石榴花還差不多。倆人說笑著在廊下走了兩步,融融燈燭在地上拉了長影。 “今日這么熱鬧,郡主怎么不一道進去瞧瞧?” 身后突的傳來一道聲音,蕭神愛回首看去,見著了一身著赭色衫子的老婦人。這老婦人姓章,是李家二房的一位老夫人,真要論起來,還是齊邯的叔外祖母。 蕭神愛跟她不怎么熟絡,因此只是笑笑:“嗯,人太多了,我就不進去瞧了?!?/br> “不去也好?!蹦抢罾戏蛉藨司?,小聲嘀咕道,“自個嫁了這么久都沒動靜,還是莫要去人家婚房招忌諱了?!?/br> 她年紀大了耳背,自以為聲音很小的嘀咕,卻足夠廊下的人聽個一清二楚。 莫說廊下眾人變了臉色,便是連她的兒媳小章氏,也被嚇得慘白了一張面容,在心里祈禱著那郡主沒聽清。 姜氏張羅了一日,驟然聽到她這話,一口氣霎時被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的。 她小心翼翼瞥了眼蕭神愛,斟酌著該如何開口時,卻見她只是撩了撩鬢發,唉聲嘆氣:“是呀,論這種事兒么,誰能比得上您呢?” “多會生吶,一生生個吃牢飯的,二生生個被罷官的,這世上還有誰比得過您?”蕭神愛輕嗤了一聲,絕美的面容半隱在燈盞下,抬手讓侍從去制止了李老夫人進門的舉動,“你這么晦氣的人,還是別進去玷污人家婚房了吧?” 清泠泠的聲音沒有放低半點,不疾不徐的傳入了屋外眾人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