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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盛的日光透過菱花窗格,照入狹小的車廂內。 一雙纖細綿軟的手,橫亙在他的腰際,輕輕將他的腰身抱住。 齊邯的身子驀地僵住。 那雙手分明沒使多少力氣,只是輕柔的放在那而已,可他偏就,再無法動彈半分。 蕭神愛傾身在他胸膛處輕蹭了幾下,又喚了他一聲。這次的聲音急切而慌張,帶著些委屈在里頭。 似乎是在不滿,他久久沒有回應。 并沒有她喚自個表字的喜悅,僅有的,是一陣因她而起的慌亂。 齊邯將她虛攬住,半跪在她跟前,柔聲問:“桐桐,怎么了?” 蕭神愛抓著他的衣襟,急促的抽噎過后,眼圈逐漸泛了紅,鼻尖也染了層淺粉色:“他們都欺負我!” 帶著些哽咽的聲音嬌而蠻。 嗓子甚至還有些沙啞。 齊邯蹙眉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一陣心疼感緩緩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離她更近了幾分,輕聲道:“是誰欺負桐桐了?” 蕭神愛只低聲哭著,時不時的抽噎幾下。 齊邯被她給哭得心都快碎了,溫言細語的問著,但她卻一個字都不肯說。待齊邯耐心的哄了好一會,蕭神愛方才從他懷里抬起頭,鼻息間盡是他身上奇楠香的味道,倉皇間掀眸看了他一眼:“他們全都欺負我?!?/br> 少女的眼已紅了一圈,這會子連鼻尖都是紅的,眼里還不斷的有淚水溢出來。 齊邯手忙腳亂的給她擦著眼淚,因太過慌亂,不大一會就將她整張臉給擦紅了。 蕭神愛哭得愈發的兇,他只得柔聲道:“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沒有早些過來,才讓你被人欺負了?!?/br> 他視若珍寶、捧在手心近十年的人,他的心尖尖,被人給欺負了。 心口處一抽一抽的疼。 “對啊,都怪你?!彼詡€攬錯,蕭神愛毫無負擔的譴責他。 齊邯點點頭:“嗯,都怪我,別生氣了?!?/br> 蕭神愛哼哼唧唧了幾聲,沒再回話。 齊邯忽的就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她也是這般,是個極不會告狀的人,真委屈到極致的時候,翻來覆去只會說那么幾句話。 當旁人領會不到她的意思的時候,便會憋紅了一張小臉,將那幾句話說得更急迫。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不會告狀。 齊邯便見過她在帝后面前告狀的模樣,一邊拿帕子抹淚,一邊將事情條理分明的講出來,順帶將對方給踩上一腳。 他清晰地意識到,她在同他撒嬌。 她同人撒嬌的時候,便是這樣什么都顧不上,只是自顧自的傾訴自個的委屈,壓根沒有心思去解釋。 她今日只去過一趟元府,見過元府諸人。 指尖是她guntang的淚珠,齊邯輕輕擦拭以后,想起她方才說的,留在那兒是討人嫌,便低聲問:“可是元家人欺負你了?” 良久,她才委委屈屈的點了下頭。 “嗯?!彼f,“就是他們欺負我!” 元家是她的外家,一貫都是將她捧著的,甚至還不知天高地厚,動過讓元正軒娶她的心思。 齊邯皺緊了眉頭,隱隱有些不悅,太子出事才多久,他們就這么忍不住嗎? 現在想撇清關系,先前那些年做什么去了! “乖,不哭了,一會眼睛該難受了?!饼R邯動作輕柔的替她抹著淚,耐心哄了許久,低聲問,“他們是如何欺負桐桐的?” “他們就是欺負我了?!笔捝駩弁蝗徊皇呛芟胝f,別過臉,咬著唇瓣回了一句。 齊邯有些無奈。 遇上這般磨人的,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輩子所有的耐心,恐怕都用到她一人身上去了。 蕭神愛輕捶了他幾下,抿著唇問:“你今日過來干嘛?!” 方才已經說過一遍,料想她是氣暈了頭,當時就沒聽明白,這會子更是給忘了。 齊邯仍是耐心回道:“我是來給元監送生辰禮的?!?/br> “你怎么知道我外祖父生辰的?”蕭神愛不高興的質問,“我生辰你都沒來,還專程去他生辰作甚?” 她很不高興。 而后越想越生氣,氣到想轉過身不理他。 齊邯啞然。 他和元茂一向沒什么交情,今日來這一趟,不過是念在他是蕭神愛外祖父的份上。 “我今日路過秘書省,聽他們說起是元監生辰?!饼R邯低聲同她解釋,“我想著你這幾日在宮外應當會過來,下午正好不用當值,便來了?!?/br> 剛才的火氣尚未發泄干凈,蕭神愛這會兒仍舊怒火滔天,縱然齊邯已解釋清楚了,她還是扯著他的衣袖嘟囔了好一會子,方才罷手。 齊邯在她身旁坐下,讓她靠在自個懷中,方才問道:“我送你回宮去好不好?” 蕭神愛搖頭:“我不回去?!?/br> “那桐桐想去哪兒?!饼R邯問她。 蕭神愛埋著頭,哽咽道:“我不知道?!彼F在才想起來,自個根本就沒有去處。 她說:“我要去合浦找我阿兄?!?/br> 知道她在說氣話,齊邯安撫了幾句,輕聲問:“我們去京郊賞銀杏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蕭神愛方才愣愣的點頭:“……好?!?/br> 車架轆轤行駛起來,元家一眾人站在府門處,目送她離去,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