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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少不更事的年紀,不過是圖心里舒坦,才逞一時口快,哪里知曉其中的利害。 這會兒被她給扣上這樣的罪名,便有些后怕起來。 “證據在哪兒呢?”她又耐心問了一次。 那幾個少女仍是不吭聲,有一人唇瓣張合,似要說話,卻被她驟然掃過來的一眼,給壓得閉上了嘴。 蕭神愛笑意盈盈,眉眼漾開幾分柔光:“沒有證據,那就是污蔑朝廷四品命官了,這可怎生是好呢?”她斂目狀似思索良久,輕嘆一聲,“既然這么不滿圣人,背后說算什么本事,不若當面去說道幾句?” 過了這么會,宋澄也冷靜下來些許,見她說得這般嚴重,有些怕她真干得出來。垂目看了眼自個裙角,她輕聲說:“郡主三思。且不說我們有無此心思,單說此事也就郡主一人聽著,倘若真拿去了圣人面前,又有何證據?” “嗯?證據?我就是人證呀?!笔捝駩弁嵬犷^,幾縷碎發也隨著這動作垂落下來,她軟聲說,“你覺得,圣人是信我,還是信你呢?” 宋澄背上倏爾出了身冷汗。 旁人或許不知曉,但她卻再清楚不過圣人對她的信任,只因她慣會在圣人面前裝腔作勢,得了圣人的看重。 此事若拿到了圣人面前,說不準還真會…… 宋澄霎時一凜,看向蕭神愛的目光真摯幾分,淺笑道:“郡主誤會了。此事原是她們幾個瞎說著玩,卻沒想到冒犯了郡主,我就先在這兒,替她們給郡主賠個不是?!?/br> 蕭神愛冷睇她一眼,揚聲喚了清檀上來,沉聲道:“你們冒犯的是誰,自個心里清楚,今日先給她奉茶道個歉,此事就姑且算過去了。若有下次,我決不輕饒!” 西風漸起,將少女的裙擺吹拂得獵獵作響,鬢邊幾綹碎發也隨風輕晃。她便是那么隨意立在亭中,同眾人無二致的位置。 偏讓人覺著,她所處的地方并非一普通小亭,而是肅穆的金殿。 宋澄一向是個能屈能伸的,在心中掂量片刻后,她執著茶壺倒了盞水,雙手奉給清檀:“今日失言,冒犯了陸掌藏,還請掌藏見諒?!?/br> 蕭神愛冷冷看著,待清檀伸手要接時,又道:“放一邊去?!?/br> 宋澄面色一僵,隨后很順當的將茶盞擱置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蕭神愛又斜眼去看其余幾人。 元韻對此很是抗拒,睜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神愛jiejie,你想要我們給她……” “怎么,不愿意?”蕭神愛嗤笑了聲,“你是多金貴的身子啊,給人道個歉還不樂意了?” 站著罵了許久,她覺得有些累了,便在撐著案幾緩緩坐下,理了理裙裾后,方才輕聲說:“論出身,清檀父親追贈尚書左丞,母親為郡夫人,而舅舅僅是禮部郎中。若論身份,她是從八品掌藏,爾不過一介庶民。她哪樣不比你強?她都還沒追究你詆毀陸家的事兒,你倒先委屈上了?!?/br> 元韻咬了咬牙,眼圈紅紅的,眼眶中含著一汪淚,水光在其中隱隱浮現,欲墜不墜的掛在里面。 她身子略略后仰,手緊緊抓著身后闌干,指節甚至泛了白。 良久,她終是敗下陣,上前斟了茶水,恭恭敬敬遞給清檀:“給掌藏賠禮?!?/br> 從始至終,蕭神愛再沒看向她,即便是她服了軟道歉,也沒再說過一句話。 在她的強壓下低了頭,元韻心里委屈極了。 明明自個才是她的嫡親表妹,可她卻為了個婢女,當眾下自己面子,將她說得如此下不來臺。 她越想越難受,橫豎已經給那清檀道過歉,蕭神愛再沒什么可追究的,便一甩手,突的跑出了小亭。 蕭神愛抻著頭望去,見她一邊跑著,一邊似乎是……在抹眼淚? 這都能哭上,她一時間有些無語,又懶得再管她,只點了點桌案,示意剩下幾個快些。 待到眾人都給清檀道完了歉,蕭神愛方才起身離開。 臨走前,她特意朝宋澄看了眼,唇邊浮現出一抹冷笑,轉過身,姿態怡然的步下那泰山石方階。 等她走遠了,幾人方才如蒙大赦,神色頓時松懈下來,不再如先前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只是說起話來,仍舊不大利索。 宋澄抱怨道:“我都讓你們少說幾句,隔墻有耳的道理都不懂么?非不聽勸,這下可好了吧?” 元韻還好意思委屈,呸!她剛才別提說得多起勁,明明自個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只是她深刻明白一個道理——在蕭神愛面前,是講不通道理的。 所以她壓根沒想著跟她講道理,干脆認下道個歉,省去麻煩。 “喲,澄jiejie這話可就不對啦?!绷硪簧倥漤^去,輕聲說,“說不準就是澄jiejie烏鴉嘴,才將她給招來了呢?” 宋澄被氣得渾身發抖:“我是有什么術法,喊她一聲,她就能過來了?你少在那血口噴人!” 那少女也不服氣,徑直反駁道:“那不然呢?哦,對了,這么多人里頭,可就你在那說不該講?!彼傻乜戳搜鬯纬?,踟躕道,“你該不會,是跟她勾結好的吧?” 離了那八角亭后,蕭神愛仍覺不解氣,一路走一路踢著石子,恨恨道:“剛才太心軟了,應該讓她們當眾給你道歉的!” 可這會兒走都走了,再折返回去,又很沒氣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