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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微醺,帶著幾分初夏的燥熱。 蕭真真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恰巧見著蕭玉露垂首專注研墨的畫面,細細看去,臉上神色雖有些不忿,到底沒敢真丟開了手。 她忍不住走過去,在蕭神愛耳畔低聲道:“還是你制得住她?!?/br> 蕭神愛飲了盞茶水,不置可否。 蕭真真的位置只同她隔一條走道,因走道十分寬闊的緣故,中間還堆了倆人的書簍和許多用具。 夫子還沒來,蕭神愛便俯身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小罐子櫻桃出來。 色澤鮮艷欲滴,連櫻桃梗都是翠綠新嫩的,許是剛洗過不久,其上還附著許多小水珠。 蕭神愛一顆一顆的吃著,不大一會,一小罐子櫻桃就見了底。 周遭突然靜了下來,她張目望望,只見身旁的幾人都盯著自個瞧。而蕭玉露甚至連研墨的動作都緩了下來,雙目發怔。 為了盯著她吃櫻桃的動作,眾人甚至有一瞬間忘了呼吸。 只剩五顆了,她到底什么時候才喊她們啊…… 蕭神愛去拿櫻桃的手微頓:“呀,不好意思啊,忘了你們呢。不過你們應該吃過早餐,就不用了吧?!?/br> 蕭玉露:“???”這是人話? 她在這辛辛苦苦給她研墨,這人居然連一顆櫻桃都不給她,太小氣了吧??! 想到這,她推動墨塊的手逐漸用力,再配上猙獰的表情,活像是在磨刀。 蕭神愛吃完最后一顆櫻桃,心滿意足的收好罐子,一旁的蕭真真突然問:“馬上就要去行宮了,你想好了住哪個殿宇嗎?” 行宮? 蕭神愛眨眨眼,試探著問:“是要去行宮避暑嗎?” 避暑行宮建在天臺山的半山腰上,氣候涼爽適宜,風景也十分之好。 但也因建在山上,周圍是很荒涼的,半點也沒有長安城的熱鬧。 待久了,難免也覺得枯燥無味。 假若此次避暑阿耶去,而她不去的話,那整個東宮,豈不就是她的天下了??! 蕭神愛越想越興奮,徑直擺了擺手:“你自個去吧,我不去!” 她的昂著頭,不知為何,神色竟還帶了幾分驕傲。 散學后,有不少人來找她問去行宮避暑的事兒,連盧縈珠都纏著她軟磨硬泡了好一會兒,蕭神愛的口徑很統一:就是不去! 踏著明艷的日光,她緩步出了學堂。 路過那株榆樹時,明知是沒有人的,卻仍是下意識側首望了一眼。 萬一呢。 她一路晃噠回了東宮,今日的功課有些多,打算先回去做一點再用午食。 還沒走幾步路,卻被面前的林易給攔住了腳步,讓她去崇政殿用飯。 想著那么多未完成的功課,她心情很沉重,步伐也是慢悠悠拖過去的。到了偏殿坐下后,她問道:“阿耶,今日怎么這么早用飯???” “嗯,早些用了,我下午還需去往紫宸殿議事?!笔掙陷p聲答了她的問題,讓人舀了一勺玉帶羹過去,“近日在學堂累不累?” 蕭神愛拿湯匙攪拌著湯羹,茫然的仰頭看他:“不累啊?!辈粌H不累,還比從前輕松多了呢! 以前先生們一次只教她一個,半點旁的心思都不敢有。 而現在先生們教那么多學生,她在底下偷摸干點什么,或是發個呆的,別提多快樂了??! 蕭晗咬了口蓮房魚包,眉宇輕攏,不動聲色問道:“昨日我怎么聽你二叔家的五娘對你祖母說,在女學太過辛勞了?!?/br> 蕭神愛撇撇嘴:“她有什么累的,就是活兒干少了,讓她磨個墨都要命似的?!?/br> “你讓她給你磨墨?”蕭晗眉頭青筋跳動,忽然覺得太陽xue抽抽的疼,一雙普通的酸枝木食箸似有千鈞重,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自愿的?” 自個親生的,能不了解么。 在蕭晗眼中,此事大抵是她威逼利誘的。 雖說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好,但他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她干不出這事。 接收到父親懷疑的眼神,蕭神愛立馬就炸了。 她放下湯匙,振聲道:“阿耶你什么意思呀!她不是自愿的,難道是我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嗎?!” 小少女用力搖了搖頭,眼中帶著不可置信,喃喃道:“阿耶,我真沒想到,原來我在你眼里竟是這種人,天吶!” 蕭晗:“……” 他一時語塞,見她氣呼呼的坐在那,無奈道:“沒有,只是覺得此事有些……”他還是覺得很匪夷所思。 女學不允許帶婢子進學堂,他本以為女兒剛去會不習慣,少不得要同自己鬧上幾次。 都已經想好了說教的話、連哄她的小禮物都備好了,哪知道人家在里頭混得如魚得水。 蕭晗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原先打算讓她去女學能好好歷練一番的,現在也不知道是誰歷練誰。 “那她為何愿意幫你?”蕭晗問她。 蕭神愛哼了一聲,略有些煩躁:“我借她抄了那么多功課,她能不自愿嗎!” 雖說那日在祖母面前順手幫了她一回,然單憑一紙書券,怎么可能讓蕭玉露乖乖聽話這么久。 還不是因為蕭玉露得求著她抄功課。 求人么,那自然是得有點求人的樣子,譬如幫她研墨、收拾等這種小事,她相信蕭玉露是很樂意做的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