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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露捏著那張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個的眼睛,她猛地搖了搖頭,試圖清醒過來,然而卻還是無用功。 她很懷疑,蕭神愛就是太懶了,所以想找個人替她在學堂里干活。 這個被她看中的人,可真是個倒霉蛋。 什么?原來這個倒霉蛋就是她啊。 “三個月!”蕭玉露咬咬牙,一橫心,將自己的底線給報了出來。 蕭神愛搖搖頭,復又猶豫了一會,最終糾結道:“嗯,行吧,那就五個月吧,你看可好?” 少這一個月,有什么區別嗎? 蕭玉露頗感無語,思忖良久后,她試探著問:“那……四個月?” 蕭神愛當即一拊掌:“善!” 她抓起雞距筆塞到蕭玉露手中,握著她的手來到簽字的地兒,讓她寫下自個名姓,催促道:“快些快些,一會兒夫子要來了?!?/br> 蕭玉露隱隱覺得不對勁,但來不及多做思考。耳邊是蕭神愛的催促聲,再加上夫子快進來的緊迫感,她也跟著緊張起來,顫著手迅速的簽下了名姓,還用印泥畫了押。 蕭神愛又招呼了蕭真真等人過來做見證,一同簽字畫押,伴隨著夫子臨近的腳步聲,她吹了吹書券上未干的墨跡,心滿意足的收了起來。 最后一堂課,蕭玉露上得心神不寧的。 揣摩了許久,她想起來期限那塊一開始是空著的,這便說明,蕭神愛一開始也沒想好具體期限。 不過是在套她的話。 散學后,眾人收拾好筆墨和書箱后,便一窩蜂的出了學堂,想要早點回家去。 蕭神愛卻不著急,戳了戳前面的蕭玉露,軟著聲音說:“玉露,你收拾好了沒有呀?我還等著你呢?!?/br> “好了好了,催命呢?!笔捰衤秾⒆詈笠槐緯莶萑M書箱里,悲憤的站起身,繞到她身旁來開始拾掇。 將書冊拍出了震天響,用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出了學堂后,蕭神愛本要直接離去,卻見著了王夫子拎著個小食盒,正站在樹下同一學生說話,不遠處是幾個身著官袍的男子。 其中一人捋須,沖著一小團花紋深綠色公服的男子道:“伯昭,那幾卷書我們剛修撰好,你們那邊可別給弄丟了?!?/br> 說話的男子蕭神愛認得,是弘文館的學士,那喚做伯昭的人回道:“自然不會?!?/br> 待幾人走過后,那個學生也走了,蕭神愛徑直沖向王夫子的方向,仰頭甜甜喚道:“阿姆,你在等我嗎?” 王夫子笑著撫了撫她的發頂,溫聲說:“是呢?!彼龑⑹种惺澈羞f過去,輕聲說,“我聽清檀說起,你這幾日食欲不好,給你做了些點心讓你嘗嘗。哦,還有道腌蘿卜,開胃用的?!?/br> 在學堂里頭,蕭神愛隨著眾人喚夫子,然到了人后,她還是習慣喚阿姆。 笑著接過那個精致的小食盒,蕭神愛突的憶起了從前。阿姆作為她的傅母,職責是教引她的禮儀和品行,其實是不需要給她做點心的。 但是每當她想吃什么的時候,阿姆卻還是會去給她做來。 見她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王夫子眼中也不禁浮現了笑意。 她同小叔子雖住隔壁,兒子如今也在府上,多年不見難免生分,弟媳又跟她差的年歲多。 一個人在家中待的煩了,閑談間,霍皇后說起女學缺個教授管家理事的夫子,她忙不迭的便應下。 不但能經常見著蕭神愛,還能時不時的見著女兒。 哪還有比這更好的差事? “阿姆?!笔捝駩鄢读顺锻醴蜃拥囊滦?,猶豫問道,“剛才走過那幾個,是什么人???” 見她好奇,王夫子解釋道:“為首那個你識得,是弘文館的錢學士;著淺綠色公服的,是國子監的周主簿;那著深綠色公服的,則是國子監的宋國子助教?!?/br> 蕭神愛拉著她往外走,一面裝作不經意問道:“那宋助教名字是什么呀?我總覺得他面善?!?/br> 王夫子笑了笑:“你覺得面善也正常,宋助教的父親是宋中書侍郎,你該喚他一聲表叔的?!鳖D了頓,擔心她分不清楚,又補充道,“他名喚宋暉,表字伯昭?!?/br> 轟的一聲,蕭神愛腦海炸裂開,她怔然抬起頭,喃喃道:“伯昭么?!?/br> 她回想剛才那男子的模樣。 皮膚略白,臉上蓄須,公服穿在他身上沒什么特別的地方,很普通的中年男子模樣。 她又想起了阿耶。 姿容俊美,冷傲孑然,前兩年突厥使臣見了他,誤以為是神人降世。即便只是隨意坐在那,也能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蕭神愛撫了撫心口,想讓自己的心神定下來,卻發覺那處不斷跳動的地方,無論如何也安撫不了。 她悠悠吐了口氣。 王夫子悄悄她的眉心,好笑道:“小小年紀嘆什么氣呢?” 蕭神愛搖搖頭:“阿姆,你不懂?!?/br> 王夫子反正想不明白她哪來的氣可嘆,又隨著她走了一段后,推了推她:“快回去吧,早些把功課做完?!?/br> “我在學堂里就做完啦!”蕭神愛撂下一句話后,匆忙跑出了女學。 午初的日頭熾熱,雀鳥不再發出鳴叫,葉子仿佛失了水般,焉耷耷的掛在樹梢。 早上傳來稍嫌輕薄的牡丹紋碧羅衫子,此刻卻覺厚重。 齊邯看著那急匆匆出來的身影,立時迎了上去,無奈道:“跑這么快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