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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第一行,赫然寫著:蕭玉露需為蕭神愛研墨。 “只是起草,還沒想好呢?!笔捝駩蹞]了揮手趕她,“等我修訂好了,再拿給你看?!?/br> 蕭玉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合著她剛才磨的每一滴墨,全是落到脖子上的刀? 她想不干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正要罵蕭神愛一頓而后出去時,卻見夫子款款入內,疑惑的眼神瞥向了她。 猶豫良久,蕭玉露又縮了回去好端端坐著。 *** 今日宮中有馬球賽,學堂較以往散學要早些。 蕭神愛慢騰騰的出了學堂,齊邯前一日已告知過不能來接他,然而等到了那片榆樹下,沒能見著那人時,心里還是不可避免有些失落。 勉強按捺下心頭的那陣情緒,蕭神愛低著頭,就要快步離開。 “表妹!” 身后傳來一道略帶些驚喜的輕喚,她不由回過頭,見是元正軒。 蕭神愛唇角掛上一抹笑,輕聲問:“表哥怎的在這兒?”身為太子妃的侄子,元正軒本也有入弘文館的資格,但他卻是去了國子監。 元正軒走進幾步,或是走得急了些,額角被煦日照出點汗珠,他咧著嘴笑:“我遠遠地瞧著像,沒想到還真是表妹!” 他解釋道:“今日宮里有馬球賽,我是跟著我阿兄進來看的?!?/br> 蕭神愛點了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是如此!” “表妹待會也去看么?可否同往呢?”元正軒問她。 蕭神愛笑吟吟回:“要的呀,只是我需得先回去換身衣衫呢,表哥自個先過去吧?!?/br> 又被她拒絕,雖是意料之中,元正軒還是怔了一下。眼見著她要走,忙問道:“上回給表妹的那些香料,表妹可喜歡?我又尋了一些……” “喜歡呢?!笔捝駩勐朴苹厮?,“只是我香料太多啦,不大用得完,表哥就自個用著?” 元正軒愣住,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半晌方回道:“好……還有幾樣稍稀少的,我就先給表妹留著吧?!?/br> 倆人從宮道岔口處分道揚鑣,元正軒方才本是跟同伴一塊兒進宮的,為了找她說話,已跟同伴們走散,此刻只得踽踽獨行至球場。 然一進球場,便瞧見一人揮桿又進一球。 端的是風姿卓然。 難得見孫子這般悵然若失的模樣,鐘夫人嚇了一跳,拉過人問道:“阿軒,你這是怎么了?你阿兄說你剛才去跟神愛說話了,她呢?她不來瞧嗎?” 午初的日光熠熠,晃得人眼睛發酸發脹。 元正軒微微斂目,低聲道:“表妹說要回去換身衣衫再過來?!?/br> “你不是說有香料想給神愛嗎,可給了?”鄭氏忙問道。 元正軒搖了搖頭:“表妹近來不缺這些?!?/br> 鐘夫人二人還想問些什么,卻有幾個同齡貴公子們過來,將元正軒給喚走,邀他去馬廄選馬,待會上場比試一番。 此時的馬球場上,戰局正酣。 一人穿著身絳色圓領袍,袖口收束,烏黑的發攏在平式幞頭中,腰間蹀躞帶中央扣著虎首金帶鉤,雙足蹬著雙玄色革靴。 一手握韁繩,一手持畫杖。 分明是一樣的裝束,偏只有他穿著,數不盡的風流蘊藉,道不明的挺脫俊美。 那隨意握著的畫杖,在他手中也變得不同尋常,深邃眼眸匆忙瞥過時,讓人只覺膽戰心驚。 鐘夫人有些駭到了,她似是在那青年身上,瞧見了已故公公的氣勢。 “我聽人說,他時常去東宮找神愛呢?!笨粗鴪錾锨嗄?,鐘夫人意味不明的說了句。 鄭氏哼道:“也就是太子好性,才容得他這么放肆?!彼齼鹤悠访簿慵?,學識出眾,怎可能比不上這個連父母都沒的黃口小兒? 李初柔雖健在,但鄭氏想著她都改嫁了,便自動將她忽略了過去。 鐘夫人搖搖頭,輕嘆了口氣:“可能是太子憐惜他自幼失怙,又同齊嘉良交情深,才對他這么縱容吧。罷了罷了,別管這些事了?!?/br> “在說什么呢?”一道爽朗的聲音從旁傳來,那人笑道,“母親同阿嫂笑這么開心,也不讓我聽聽?!?/br> 鐘夫人住了口,沒再說話,鄭氏卻忍不住抱怨道:“平涼侯那小子,整日的跑出去勾引人,年紀輕輕就這樣招蜂引蝶的,真是!” 元道繁漸漸斂了笑意,肅聲道:“阿嫂慎言!此話,可有何證據?” 鄭氏怔住。這要什么證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齊邯三天兩頭的,不是去勾引她那郡主外甥女,還能是誰? 卻又不能直接說出來。 “他是朝廷命官,鎮守安西,立下那么多功勞,又是侯爵。阿嫂可知道,傳他的謠言會是什么罪名?”元道繁又緩聲問了一句,面色冷凝。 鄭氏面色發白,強撐著笑道:“我、我也是聽人說的?!?/br> 元道繁沒再追究下去,只是覺著在這兒也沒什么意思,同鐘夫人又說了幾句話后,折身離去。 “我都讓你別說了?!笨粗嵤夏菗鷳n害怕的樣兒,鐘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她比誰都正派,你還敢在她面前說這種話?”對自個大女兒,她自是了解頗深,知道她不愿聽人背后非議人,故而在她過來后就住了口。 哪知道兒媳是個蠢的,明知元道繁不喜什么,非上趕著討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