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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燭火照耀下,能看到盒子里是一片白色,并不刺目,而是瑩潤溫暖的白。 是一尊羊脂玉擺件,毫無任何瑕疵,雕刻成了梧桐樹的模樣,上面墜著滿滿當當的梧桐子。 蕭神愛垂眸斂目,桃花眸中的漫不經心褪去,隱約浮現出了幾分笑意。 綺云拿白玉梳給她松散烏發,余光瞥過一眼,輕嘆道:“這玉樹可真漂亮,雕工也精致,可要奴婢待會拿去書房擺著?或是擺在臥房窗臺上也好看呢?!?/br> “是誰送給郡主的呀?” “不告訴你?!笔捝駩圯p哼了一聲,闔上后置在妝臺上,“待會你拿去書房擺著吧?!?/br> 綺云看著那個檀木錦匣,忍不住就笑了一聲。 這羊脂玉雖是珍貴稀罕物,但以自家郡主的身份,想要多少沒有?太子和太子妃寵愛女兒,東宮但凡有了什么好東西,別說是太子妃還在的時候,就是現在也是先緊著她家郡主的。 如今聽到要將這玉梧桐擺在書房,綺云心念稍一轉動,便笑道:“奴婢聽人說平涼侯今日回京,且下午還進宮面圣了,這尊羊脂玉樹……” 她話還沒說完,蕭神愛便已羞得雙頰緋紅,用力推了綺云一下,小聲哼道:“你住口!不許你再說話了?!?/br> 正起了身要去洗漱,蕭神愛轉頭看了一圈,忽而問道:“清檀呢?怎么沒見著她人?” 綺云手里捧著寢衣隨她往浴房走,溫聲道:“弘農郡夫人病了,清檀jiejie今早去照料了,昨晚同郡主告過假的,郡主許是忘了?!?/br> 蕭神愛愣了一下,想起來確實是有這回事:“阿姆身子可有大礙?你去庫房讓人拿些藥材送過去吧?!焙朕r郡夫人曾是她的傅母,但她這兩日都在擔憂兄長的事,清檀同她說的時候也沒仔細聽。 綺云道:“就是感了風寒,清檀jiejie說請了醫士診治,應當沒什么的?!?/br> 今日太過勞累,蕭神愛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沒多大會便沉沉睡了過去。 顧念著蕭神愛心情不佳,蕭晗特意停了她的課,一連幾天她都窩在宜秋殿休息,除了晚上去崇政殿找父親用個飯,其余時間連殿門都沒出。 直至宮中要辦賞花宴,蕭神愛仍舊是不打算去的。 還是蕭晗知道后特意寬慰了她一番,又讓人送了幾樣新首飾過去,才讓她改了主意,準備過去轉轉。 北風凜冽刺骨,本該呈現草木凋敝之姿的,然而太液池附近卻是花團錦簇,具是由宮中暖室里培育出來的嬌花。 這些繁花嬌貴,在寒風里頂多也就撐上這一日。 足以見得這場宴飲的奢華。 輦輿到時,眾人紛紛停下手頭上的事,俯身同她見禮。待到侍從掀開幔帳,扶著她步下輦輿時,周遭更是有一瞬間的靜謐。 即便是粗布裹身,她也依舊讓人無法忽視,更何況她今日精心打扮過。面前的美人冰肌玉骨,靈動而嫵媚。蕭神愛今日著了身櫻草色牡丹花羅衫子,下罩百草紋藕合雪白間色長裙,松竹紋酡顏泥金披帛掛在臂彎間。 本是一身極為隨意的裝扮,卻顯得尤為素雅奪目。 腕間一只普通的碧玉鐲,也被襯托得價值連城起來。 待她走過后,立刻有少女低語道:“郡主今日竟是來了。我瞧著她氣色不錯啊,上次還聽說她傷心過度呢?!?/br> 另一人駁斥道:“你這說的叫什么話,她堂堂郡主,難道還要來拉著你的手哭訴不成?” 周圍幾人聞言,忍不住掩唇低笑,凝滯的氣氛霎時間消散。眾人眼波流轉間,忍不住追隨著蕭神愛的身影。 美人立在跟前,瞧著便覺得賞心悅目、心情舒暢。 有人想上前討好賣乖,但想著她近日不順心,顧忌著她那驕縱性子,到底沒敢貿然去招惹。 筵席上繁花似錦,蕭神愛隨意尋了處位置,欣賞身旁的幾簇花草。 圣人共有十八名子女,其中有三子三女是同霍皇后所出,除去未及下降便早夭的幼女外,其余五個子女都已長大成人。 當今太子便是倆人的嫡長子,也是圣人年近三十方才有的第一個孩子。 齊王世子年紀漸長,今日這場賞花宴名義上是霍皇后所辦,但卻是齊王妃特意求了皇后辦的,意在為齊王世子擇世子妃。 “郡主嘗嘗這酪漿?!迸}拿了一個白玉小盞放在她面前,又挪了下旁邊的碗碟,“還有這個廣寒糕,我記得郡主去歲說過宮里的廣寒糕好吃?!?/br> 案幾擺著數樣精致點心,白玉盞里盛著乳白的酪漿,還點綴著許多切碎的小果子。 蕭神愛發了會呆,端起酪漿要飲時,身旁卻突然湊過來一人,著一身織錦華服,頰側點了面靨,軟語溫聲喚道:“神愛jiejie?!?/br> 蕭神愛抬眸瞥了一眼,手里仍舊捧著白玉盞沒放下,淡聲問:“何事?” 來人是她的堂妹,齊王之女蕭玉露。 真要論起來,倆人不但是堂姐妹,還是表姐妹。 蕭玉露生母元孺人與太子妃同為元氏女,倆家還時有往來,只不過太子妃家累世宦門,而元孺人家中已經三代未出過高官了。 能成為親王孺人,純粹是因為她姓元。 “好久沒見著神愛jiejie出來了?!笔捰衤堆诖揭恍?,頰側的面靨隨著她的笑容而輕動,“前幾日宮外有賞花宴,我想著神愛jiejie這么愛熱鬧的人怎會不去,沒想到還真沒見著阿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