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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帶著半邊眼罩,一只眼據說是被仇人戳瞎的,但他的眼神比船上的任何人都好使,僅憑一只眼睛,就能輕而易舉地攀爬上商船,把老尼克的目標劫走。 當一席白裙的富商小姐被大副帶上船來時,老尼克就注意到,一向只眺望遠處大海和海浪的兒子,完完全全移不開目。他雖然自稱老尼克,但也就40來歲,上一任妻子在孩子剛出生時就去世了,如果這位佳人能留在船上成為自己兒子的妻子,那他天上的妻子,一定也會為他們高興的。 “攻占女人就像攻占商船,你得干脆利落,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得手?!?/br> 老尼克想要兒子來硬的,但他兒子是個不愿意強扭的人,他想讓這位小姐心甘情愿留下來。 他長嘆一口氣,覺得兒子還是太年輕。 果不其然,這千金小姐倔強地和那些咬鉤的鮭魚一樣,幾個水手和大副輪番上陣卻磨她的耐心,她也絲毫不松口,拒絕成為海盜船長兒子的女人。 看著自己的兒子有些沮喪,作為當父親他總得想點辦法。 當晚船一靠岸,他就去了常去的小酒吧,打聽到那位富商小姐,早就心儀一位平民男子。她的富商父親當然不愿意,她就鬧別扭偷偷藏在自家商船上出海透氣。 普通的平民啊……這容易。 老尼克連夜叫上兩位水手,綁了這個平民男人。 又趁著自家兒子在酒吧里喝的爛醉之時,脅迫著男人和富商千金一起出海。就像懸掛魚餌一樣,他把這個男人用繩子倒鉤在船頭。 然后“和藹可親”地告訴富商千金,如果拒絕自己的兒子,這個可憐的平民就會被扔去海里喂鯊魚。 他的短刀劃破男人的手臂,血液一路滴入海水中。 “那些鯊魚可厲害了,它們能躍出大海兩三米,然后一口撕咬住獵物,拖進海中?!?/br> 倔強的富商小姐終于松口了,她哭著懇求老尼克放過這個男人,說自己愿意和他的兒子在一起。 老尼克點了點頭,然后割斷了繩子。只有斷了念想,對方才會真正聽話。 那些前腳答應,后腳反悔的人,他可見多了。 第二天,他欣慰地看著自家的兒子興高采烈地告訴他,那位富商小姐接受了他。 富商小姐從此確實聽話多了,只不過他總是半夜上甲板透氣時,發現她在船頭十指相扣祈禱著什么。 有一會他的水手告訴他,他有一晚聽到這個小姐,在和什么人對話,還稱對方為神明。他為此多看了一眼,發現船頭什么都沒有。為此他嚇得扯下紅頭巾抹了好一把汗。 作為海盜頭子,他可不相信什么神明,他只相信指南針和藏寶圖。 比如他最近偶然得到的一張藏寶圖,它標記著無人島的寶藏。老尼克想都沒想,帶領水手上了路。 路途無比順利,等他們??繜o人小島,挖掘藏寶圖地點后,果真發現了寶藏,那是無數的骷髏金幣。而在成堆的金幣上方,還有一只黃金沙漏。 老尼克從未見過這種寶物,沙漏中不是流沙,而是金色的粉末,在陽光下閃閃發著光。 在水手的歡聲笑語中,水手們將寶物搬回了海盜船,而那只沙漏,則被老尼克拿進了自己的房間,放在他平時寫航海日志的桌面上。 回程的路上,天空開始起風下雨,水手們降下帆布,準備迎接可能到來的暴風雨。 沒過多久,暴風雨降臨了,同時,指南針失靈了。 老尼克不得不上甲板親自掌舵指揮,試圖帶領船員突破暴風雨。 當咸濕的海浪夾雜著雨水拍打在老尼克的臉上時,他在扭頭間忽然看到了那位原本應該待在內艙的富商千金,她的手中拿著那只本應該在他案桌上的金色沙漏。 沙漏似乎剛剛被她翻轉過,金沙自上而下流淌著。 她一席雨水淋透的白色布裙,毫無表情地看著這艘船上忙碌的每一個人。 “神明說了,翻轉這只沙漏,你們就會獲得應有的報應?!?/br> 老尼克正要上前,船身忽然被什么東西撞擊。他趕忙跑向船頭,入目的是一只胸鰭如翅的巨型海獸,而這海獸的背上,似乎站著一個女人。 海浪和雨水沒有淋到她絲毫,她的裙擺仍舊在隨風飄蕩著,那對眼睛,平靜地注視著他的海盜船。 “尼克船長!” 等老尼克反應過來時,海獸已經再次朝著船只撞來,而它的背上此時只剩下一個光團,似乎先前的女人只是他的錯覺。 他引以為豪的船只下一秒被掀翻,他的舵手,他的大副,他的兒子,他的水手,他的寶藏,通通都掉入了深海中。 在沉入大海前,他看向嘴角帶笑的富商千金,就好像在嘲笑他,嘲笑他割斷了那根吊著她愛人的繩子。 “我詛咒你們,你們余生的痛苦就像這個沙漏里的金沙一樣永恒?!?/br> 這是他作為海盜船長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再后來,他被困在這個虛無的空間里,守著他只剩下一半的船頭,時不時迎來一批又一批妝容各異的自稱玩家的人類,而他們輕松跨過的那扇門,他卻永遠都走不出去…… 盯著繞繩的老尼克從恍惚的回憶中回過神,發現那兩個孩子還堅持地等在船頭。 “別等了,這是我隔斷的第一千零一根繩子了?!彼匦逻肿?,“沒有人,能從這下面上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