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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來人是誰,沾親帶故的、非富即貴的、苦苦哀求的,蘇家一律嚴辭拒絕了,無一例外。連之前一直上半天課的蘇家學堂,都停止了。 眾人苦思不得其解,而此時,蘇家。 “大夫,怎么樣?”蘇祖母攔著大夫,焦急的問到,病床上,蘇祖父正陷入昏睡。 “蘇老先生的身體,日漸衰竭,如今已呈現油燈枯盡之勢。吃藥,不過是盡量減少他的痛苦而已?!贝蠓虺林氐恼f,“家屬,要做好準備?!?/br>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蘇祖母瞪大眼不敢相信,一個站立不穩,險些癱軟在地。 “娘,娘,你怎么了?大夫,幫我們看看娘?!鄙蚴涎奂彩挚斓姆鲎√K祖母,急急忙忙喊到。 于是,大夫還沒有來得及寫下藥方,又多了一個病人。其實,就是痛極傷心而已。 安置好蘇祖父、蘇祖母,沈氏眉間憂色漸重。 “娘,請姑媽和姑丈過來吧?現如今,顧不得了?!碧K明月皺著眉頭,提醒沈氏說,“還有,是不是要派人通知我爹。我琢磨著,爹應該是要回來?!?/br> 按照蘇順的性子,如果見不到蘇祖父最后一面,會成為蘇順一輩子的心病。但是,蘇順剛入官場,根本沒有存下假期。加之蘇祖父現如今情況,也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能處理好。很可能,只能辭官了。 于是,滿心喜悅的蘇姑媽,就這樣迎來了沉痛一擊,顧不上儀態,蘇姑媽急急忙忙飛奔回家,蘇姑丈在身后跟著追都追不上。 回到娘家的蘇姑媽,聽了沈氏的轉述,先是痛哭一場,然后,在商量要不要通知蘇順時,一直咋咋呼呼的蘇姑媽,立刻點頭應是。 七日后,京城。 蘇順遞完辭職文書,準備交接,剛好在外邊遇到工部尚書。 “蘇翰林,你真的要辭官回去?”蘇順在京城待的時日尚短,除了翰林院的眾人,也就是當日的工部尚書比較熟悉了。 “尚書大人,多謝關心,但家父病重,我身為獨子,是一定要回去的?!碧K順堅定的說。 “那蘇翰林一路保重?!惫げ可袝膊欢鄤裾f,只抱拳到。 蘇順舉手抱拳回l禮,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待蘇順走后,工部尚書轉角恰好又遇上戶部尚書,二人閑聊,戶部尚書問到,“那蘇翰林,辭官了?” “是呀。這老父病重,蘇翰林可不就回去了?!惫げ可袝鴶n著袖子施施然而走,“就是這樹倒了,樹下的花花草草要遭殃嘍?!?/br> “可不是,”戶部尚書回到,“無人震懾,不就是任人采摘了。得到多少,怕是全吐出來都不夠了?!?/br> 兩個政治老狐貍,打著旁人猜不透的謎語,感嘆兩句,又各自分開。 而皇宮里面。 “陛下,翰林院蘇翰林因父病重,遞上辭官文書?!?/br> “遞上來吧?!被实垡性邶堃紊?,略翻一翻,批了一個準字。 “陛下,需不需要做點什么?”畢竟是新士林風氣的典型人物,加之劉家書店一直為宣揚新風氣沖鋒在前,這蘇翰林一辭職,無人支撐,這環伺的餓狼不就伺機出動了。陛下到底護不護著這個典型?太監拿不定主意。 “不需要?!被实勰眠^下一本奏折,毫不在意說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想要為皇帝效命的人這么多,自己走到皇帝跟前,有能力留下來,才有資格被皇帝護著。運氣,有時候就是實力的一部分。 “是,陛下?!碧O恭謹應是,聲音再無遲疑。 蘇順收到了皇帝批準的回復,立刻連夜收拾行李,飛奔趕路回老家。 而在蘇順離開京城不久,在京城內城一家毫不起眼的宅子里,有幾位大人,悄悄的聚在了一起,其中一位,赫然是曾經在御前諫議過劉家書店,批評劉家大肆宣揚新舊文風對比挑撥先皇今上關系的,前.都察御史.今.史館著書郎。 “那蘇翰林,果真辭職了?皇上批準了?” “是的。已經得到消息,蘇順今日已經快馬趕回老家。再沒有錯了?!鼻?都察御史.今.史館著書郎肯定說到。 “嗯?!弊谏鲜值拇笕?,整個身形隱在黑暗里,模模糊糊看不清,但是圍成一團的眾人卻絲毫不敢輕視,只等著他做決定。 “大人……”見上手大人遲遲不做決定,前.都察御史.今.史館著書郎急到,“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呀,我們不能一直被踩著上位,終究有一天,會失去陛下的重用的”。 “急什么!”坐到上手的大人呵斥道,“治大國如烹小鮮,你就是太急了,才落得如此境地?!?/br> “是,大人?!鼻?都察御史.今.史館著書郎低頭認錯。 雖然看不清,但隱約可見坐到上手的大人輕輕頷首,對其及時認錯的態度表示肯定,“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不是說他爹病重嗎?那就等他爹過世,再慢慢動手。慢慢地,不要讓人抓住了尾巴?!?/br> 老父去世,可是要丁憂三年的呀。蘇家本就單蹦了一個蘇順出來,蘇順丁憂了,還有何人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到時候,不就是刀上魚rou,任我宰割了嘛。 這從他們身上得到多少,到時候就慢慢的還回來吧??偛荒苤灰娦氯诵?,不聽舊人哭,他們這些舊人,也不甘心做臺階,被人踩著上位啊。 “是,大人?!眹梢粓F的的眾位大臣應聲到,在座的都是朝廷之人,自然懂丁憂三年的道理,皆為大人深謀遠慮傾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