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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壽立在屏風后,見此情形嚇得不敢出聲,也不敢言語。 圍繞寢殿而立的暗衛,齊齊的看向衛瑯。 “殿下,還要卑職做些什么?” 衛瑯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暗衛拱手作揖,輕應了聲便兀自踏出紫宸殿。 衛瑯側眸瞥了眼身旁的屏風,“福公公還不出來?” 福壽戰戰兢兢地自屏風后越出,他倉惶躬身,“奴才見過容王殿下?!?/br> 衛瑯上前,揭開掩著元貞帝面容的黃綾,“背叛主子,其罪當誅?!?/br> 福壽也算宮里的老人,元貞帝登基前就一直侍候著他,然而他卻不曾發現他深沉的心思,恐怕連元貞帝都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身邊的這條蛇都在伺機亟欲咬他。 福壽雙膝沉重的跪地,他半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而是低著頭道:“奴才年事已高,只想出宮安度晚年,一時行錯了路,跟錯了主子?!?/br> “滾,滾出去?!焙鋈婚缴系脑懙郾犻_眼,冷不丁的說了這話。 福壽嚇得趴在地上。 元貞帝氣若游絲的怒吼道:“滾!” 福壽已被驚的魂飛魄散,他自是不敢有片刻停留,手腳并用慌亂的跑出了紫宸殿。 殿外旭日東升,白露沾草正是萬物復蘇之時。 元貞帝緩過來一口氣,他目光頹然消瘦的臉龐已看不清往日面容,他抿了抿干澀的唇瓣,嘶啞的說道:“你還是救朕了……” 衛瑯淡淡道:“你是一國之君,百姓都指望著您,您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br> 元貞帝笑意僵在臉上,他緩緩地坐直身子,從枕下拿出擬好的詔書,“這天下以后是你的,朕的身子恐怕撐不了多久,你也曉得朕的幾個皇子都沒有你出色,他們一個個巴不得朕早點去了,好繼承大統肆意揮霍這江山,而現下只有你才擔得起這大任?!?/br> 衛瑯聞言挑了挑眉:“皇兄就不顧聲譽?” 元貞帝搖搖頭,蒼白的臉顯得他又脆弱不少,“朕擬的是皇太弟而非皇太子?!?/br> 盡管他心里清楚,誠然衛瑯是他的骨rou,卻明白倘若衛瑯以皇太子繼位會遭受多少流言蜚語,要成為一代明君并非易事,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替他肅清所有障礙。 衛瑯揚起唇角,“臣弟接旨?!?/br> 這次他沒有拒絕。 元貞帝懸著的那顆心也終于能放下,他放下詔書閉上眼,吐出沉積胸膛的濁氣。 似乎一切都塵埃落定。 * 與此同時,容王府。 沈晚擺弄著瓷瓶里的花朵,忽然好好的花瓣突然掉落,墜到她掌心,她眉心一跳。 不多時暖閣里響起嬰孩的啼哭聲,只見乳娘抱著圓哥兒急忙跑出來,朝她走過來,“王妃,小世子一直哭,怎么哄也哄不好,方才喂他奶也不肯喝,不也沒見他病著,不知怎么了?!?/br> 沈晚瞥了眼襁褓里揮舞著小手,不斷哭泣的奶娃娃,她湊上前柔聲哄了哄,也不見好。 乳娘沒想太多,將孩子交給她。 沈晚抱著圓哥兒小心地哄著,不知過了多久圓哥兒許是哭累了,迷迷糊糊的睡過了過去,她又將孩子交給乳娘。 沈晚則繼續望著瓷瓶里的花,近來的牡丹開得正好,她隨手折了幾朵養在這瓷瓶中,沒想到才出去了半個月,這花竟枯萎了好幾朵,像是不詳的征兆。 柳兒端了補湯進屋,見她還癡癡地望著那牡丹,小聲道:“小姐,這牡丹有什么好瞧的,都已經枯黃不成樣子了?!?/br> 沈晚笑笑,“想著還有幾朵花還活著,掐了另幾枝也不知能不能養活?!?/br> 柳兒撇撇嘴嗔怪道:“說來也怪,這牡丹我們細心照看著,從未出過岔子,也不知怎得就突然全部枯了,只剩下幾株殘花?!?/br> 沈晚手一顫,不慎折斷其中一株完好的牡丹,她捏著那株牡丹,垂眸看了兩眼,“花無百日紅,這牡丹雖好,卻也艷不了幾日?!?/br> 言罷屋外響起了嘈雜的吵嚷聲,柳兒忙走了出去,迎面撞倒了一個神色蒼白的小丫鬟,她顫聲對著柳兒道:“太后娘娘薨逝,王爺他也回來了、” 柳兒愣了愣,旋即轉頭跌跌撞撞的走回屋里,“小姐……” 沈晚擲落手里的牡丹,扶著門跑到外面,目光觸及到身穿盔甲的衛瑯身上,她瞧見他盔甲染得血跡,心下一慌,急忙問道:“你這傷?” 衛瑯低聲道:“不用擔心,這不是我的血?!?/br> 沈晚沉吟半晌問道:“太后娘娘她?” 衛瑯伸手抱住她,悶悶的說道:“我們進宮?!?/br> 第60章 . 合巹 【正文完】 一勾殘月懸于蒼穹, 濃墨漆暗的黑夜尋不出一絲光亮。 偌大的皇城寂靜的好像沒有半個人影,巍峨堂皇的宮城十分死寂。 太后薨逝秘不發喪,唯有皇室親眷才知道內情, 故而宮里沒有任何縞素也沒有宮女侍從敢穿著縞素, 只因元貞帝下令不許為張太后服喪。 宮內的侍從宮女雖心生疑惑, 卻都不敢忤逆, 她們依舊循規蹈矩的做著本分的事。 宮女夜里守夜,正打著哆嗦想起今日的事, 覺得百無聊賴便聊了起來。 “你們聽說了嗎, 陛下把身邊的福公公給關到天牢里去了?!?/br> “也不知他犯了什么錯,他原先在這宮里權勢滔天, 內務府的人無不看他臉色行事,如今沒了他,其他幾位大人倒松快不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