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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什么都沒說,他只微微笑了笑,緩緩對她說道: “此處總歸是不大方便,換個地方可好?” “好?!?/br> ??M看他一眼,點點頭低聲道。 回到外間的石室,??M跟在陳頤身側朝著另一側的石道緩緩走去。 原本跟在陳頤身側一同進到石牢的那些人聽蒼溪的調派盡數留在外面,只??M一人跟陳頤往里走。 足有十幾丈深的下行石階,半點緩沖都沒有,乍一見甚至令人覺著頭暈眼花。 陳頤朝她伸過手,似是下意識想牽她,但將將要碰到她時又生生頓住。 他收回手,輕聲同她道: “這臺階窄,小心些?!?/br> ??M沒理他,越過他,沿著臺階一級一級往下走。 這處的廊道同京中地宮中的更是相似,石道兩側的宮燈和夜明珠幾乎與地宮那條石道兩側的一模一樣。 望著這條廊道,她想起同他的第一個吻。 那應當算是吻吧,她站在稍高一層的臺階上,踮腳去碰他的唇,甚至還在他下唇唇瓣上咬了一下。 她怔怔盯著腳下,驀地出聲問他: “淮山派的命案,都是你的人做下的嗎?” 那些年近古稀的老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還有那個三四歲大的孩童,他們慘白無血色的臉一瞬間從??M面前一一閃回。 她還是將將能拿穩劍的年紀,便一次次聽師父同她說,身懷武藝,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在意的人。 劍宗弟子的劍更不可揮向平民弱小,要砥礪勤勉,要行正事,走正路。 以承天命,扶正道。 ??M將這些話牢牢記在心底,一刻未曾忘記過。 她甚至想過,待尋回了師父,還可以用手中這柄劍來保護陳頤。 知曉他心中抱負,她由衷希望他能得償所愿,也一直信他做得到。 但倘若,陳頤從未將這些弱小者的生命放在心上,她還會心甘情愿跟在他身邊嗎? 不會。 這是毫無疑問的、根本無需猶疑的回答。 “是?!标愵U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卻并未避諱她的問題。 “不是我直接下的命令,但執行這件事的確是我的人?!?/br> 陳頤說完,忍不住側頭望向她。 唇微微動了下,似是還想再說些什么,可見到??M的神情,他面上泛起幾分自嘲,終是未曾開口。 “殿下,您命人殺那些老人孩子的時候,可還想過您除了是魔教教主,您也是東宮太子,是未來的天子?” ??M驟然變了對他的稱呼,言辭聽著也尖銳起來。 大抵從未被??M以如此冷厲言辭對待過,陳頤面上慣有的溫和辭色盡數褪去,淡聲嗤道: “五岳劍派俱是欽犯,若按罪論處,連同福山劍派和陵山劍派兩門皆是株連之罪,淮山劍派手上沾著我陳氏皇族的血,無論我是暹圣教的教主,還是當朝太子,便是來日我登上皇位,淮山派一門,連同他們上下九族也都是要死的?!?/br> 他的語氣漠然,似是在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M心頭情緒涌動,胸口微微起伏,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他,只搖搖頭。 “你說的不對,這不一樣?!?/br> 說話間,已是下到最底層,陳頤走在前,觸動機關石門應聲而開,??M跟著走進。 她站在石門處,朝內環視,陳頤回神朝她看過來,見她站在那未跟上來,只微一笑,什么都沒說。 他走到一處石臺,隨手按了幾下,石室四周應聲而動,巨石朝下陷進,原本只有長燭明燈的石室內驟然亮起。 ??M這才看出來,此處是半山腰處的石洞內開鑿出的一間石室,外間的光亮正從那幾處石臺陷落的窗口投進來,將這間石室映照地如同尋常屋室一般明亮。 陳頤在軟榻一側坐下,拿過青瓷酒盞為自己斟滿一盞,又為她倒了一盞茶,而后朝她望來。 見??M仍站在門口不進來,隔著老遠靜靜看著他,他極輕地笑了下,卻瞧不出笑意,只問她道: “縈縈不進來,是害怕了,還是失望了?” ??M不語,片刻后朝軟榻走來,看了眼她這側的案幾上他推來的白瓷茶盞,她坐下來,垂眸盯著茶盞,鬼使神差地問了句: “……是甜的嗎?” 陳頤一怔,目光也落到那只白瓷茶盞上,片刻后道: “嗯,是你喜歡的?!?/br> ??M捧起那只茶盞,茶湯的溫熱隔著瓷片從掌心傳來,她并沒有喝,只輕輕將茶盞放回去,復而抬頭望向陳頤。 “你當初給我看的,我師父的那根劍穗,原本就在你手里,對嗎?” 陳頤看她許久,端起酒盞一飲而盡,他點點頭,坦然道:“對?!?/br> “你的人和我師父交過手,劍穗也是那時候斬下的,我師父身上所中的卿心,也跟你有關系的,對嗎?” ??M聲音微微發顫,下意識去摸腰間的劍,卻摸了空,這才想起,套這幾件蒼灣的衣袍時,她怕佩劍露出端倪,徑直套在里面了。 “對,都對?!?/br> 陳頤執酒盞的手微動,那只酒盞在他指尖一下一下地晃。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M聽他如此說,皺眉看向他。 卻見陳頤眉宇間不豫之色格外明顯,似是不悅至極仍在這強行壓著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