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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是為你師父而來,那山莊中都有些什么人,都是什么性子,你總要去看看,晚上你與我同去赴宴,該有的禮數自是不能缺的?!?/br> 他長指端起茶碗,輕抿著茶湯,白皙脖頸間喉結滾動。 “確是有些委屈姑娘,若是姑娘心里實在介意,那便……” “殿下言重了,本就是我自己的事。禮節規矩我會注意的?!鄙?M鄭重道。 她方才確是因陳頤的態度有些不豫,只覺著自己本就不是他的婢女,沒必要如蔓蘿對他那般畢恭畢敬。 可眼下在浣溪山莊,人多眼雜,不能讓人瞧出什么端倪,自己也應該更為謹慎些才對。 “殿下,時辰到了?!遍T外傳來江成的提醒。 “嗯?!标愵U應了聲。 * 浩浩東海之上,云水青天相接,一彎淺月搖搖掛在海面。 觀景臺上,宴席排開,簾帳輕拂。 陳頤坐在賓席的最高位,身邊便是主位的浣溪山莊莊主,陸庭深。 此前眾人已是寒暄過,陸庭深站起來,中氣十足地說道:“家父壽辰,辛苦諸位遠道而來,承蒙各位看得起,陸某惶恐不已。特設酒宴,為大家接風洗塵,稍后天色將暗,美人美酒博諸位一笑,席間若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見諒?!?/br> 眾人笑著拱手回謝,寒暄客套,席間瞬時吵嚷起來。 ??M垂手站在陳頤身后,借著近主位的視角,打量席間的其他人。 陸庭深笑瞇瞇地,揮手傳人進來,不多時,酒菜擺上各席位面前的案幾,從觀景臺外進來十幾位衣著頗顯暴露的女子。 她們一身輕薄紗裙,赤足纖腰,金絲纏臂,眉間點著朱砂,容貌俱是上佳。 一進這高閣亭臺,便散開來,三三兩兩陪到在場的賓客身側。 這些女子皆是山莊養來專門服侍人的,??M哪里見過這個,眼見其中兩位最是貌美的朝著陳頤走過來,身姿曼妙,面上是恰到好處的傾慕,她心中輕舒了口氣。 ??M往其他桌的位置瞧了瞧,那些女子柔若無骨般攀在男人懷中,這個斟酒,那個布菜,面上盡是討巧的嬌笑。 這可真是周到,如此,便不用她來為陳頤做這些了,她們可比自己專業多了。 她稍往后退了些,離得太近,朝著陳頤走來的這兩位美人,用的不知是什么香膏,實在是香得她頭疼。 可還不待這兩位嬌柔美人走近,守在陳頤身側的江成手中刀一橫,將兩位美人攔在階下。 江成還什么都沒說,美人盈盈淚光閃爍,其中一位大膽些的,一雙美眸瞧著陳頤,“殿下……” 這二人果真是特意為陳頤準備的,江成巋然不動,陳頤朝著陸庭深說道:“陸莊主美意,晏清心領了,人便不必了?!?/br> “是陸某思慮不周,殿下潔身自好,陸某欽佩?!标懲ド钫f罷,轉向階下那二人喝道,“還不退下?” “你來?!标愵U瞥了??M一眼,說道。 “是?!鄙?M連忙應聲。 陸庭深順著陳頤的話音,朝著??M看過來。 自這宴席開始到現在,他第一次正眼看??M,這一看便是一愣。 他眸光漸沉,只盯著??M不做聲。 ??M恍若不覺,將酒盞滿上,呈給陳頤,“殿下?!?/br> “聽聞說浣溪山莊這么多年,光是散財貼補這方圓百里的百姓,花出去的銀兩不知幾何,最是慷慨不過。陸莊主仁人義士,實是令人心生敬佩,晏清先敬莊主一杯,代百姓們謝過莊主大義?!?/br> 陳頤端著酒盞,對著正一瞬不差盯著??M的陸庭深笑道。 陸庭深回神,將桌上酒盞舉起,與陳頤碰杯而飲。 “殿下說得這話可真是折煞陸某了,都是些鄰里相親,難不成還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受難而置身事外嗎?” 陸庭深放下酒盞,又朝著??M投去一眼,對著陳頤笑道:“怪不得殿下不喜我們山莊的姑娘,瞧瞧身邊這小姑娘,如此靈秀,但不知小姑娘是哪里人士?” “縈縈家是哪里的?”陳頤轉頭看過來,勾著笑意問??M。 ??M不知這位陸莊主對自己是哪來的興趣,此時在場宴間,無論哪一方勢力,身邊皆是有婢女隨侍,有些急色的,手都不知伸到哪去了,但正位的陸庭深身側,只有個為他斟酒的小丫頭,離著老遠,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反倒是方才她從陳頤身后走上前來,這陸庭深便盯著她往死了瞧,眸中似是還有殺意涌過,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M依著當日蔓蘿教的禮,對陸庭深施禮后,垂首說道:“奴婢是西南人士?!?/br> “西南養人,難怪生得這般好?!标懲ド钚π?,語氣聽不出喜怒,他對陳頤說道,“我家原有個小妹,曾經也總往西南跑,還說那邊山川秀美,以后要在那邊定居呢,當時她也就和殿下身邊這小姑娘差不多大?!?/br> “我倒是覺著,還是莊主這浣溪山莊更令人心馳,隱在東海之上,便如書中說的蓬萊仙島無異?!?/br> 陳頤說罷,長指輕點酒盞,??M跪坐于他身側,將酒滿上。 這個角度,陸庭深再想看她,卻是也被陳頤擋了大半。 酒宴正酣,那輪新月已經懸于中天,清亮月色灑在水面,粼粼波光暗閃。 天色已經暗下,高臺席間,燈火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