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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安靜,很乖巧。柔軟如綢的長發枕在她的胸前,濃密烏黑的睫毛落在眼底打出一片青色陰影,她只是睡著了。 衛璟的眼睛只盯著她的臉,無聲無息用目光描繪她的輪廓,五官處處都漂亮。 他握住她的手,有點涼。 不過好在他的掌心是溫熱的,很快就能將她捂暖。 衛璟輕掐著她的下巴,“不要睡了?!?/br> 他蹙眉,嗓子深處擠出來的聲音有些難聽,“我不信你?!?/br> 她的手掌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熱。 衛璟攥著手,“你睜眼,孤就不計較今晚這場鬧劇?!?/br> 依然是無人理會。 過了很久。 男人抬起手指輕輕落在她的鼻尖,沒有呼吸。 她的胸口也沒有起伏,沒有脈搏。 身體也冷冰冰的。 只剩下最后一點余溫。 衛璟覺得自己沒事,除了心頭空蕩,他并沒有任何的不適。 他動了動嘴角,還想再說什么,沙啞的喉嚨忽然溢出鮮血。 他若無其事將發腥的血液咽了回去,又用帕子不慌不忙擦干凈唇邊的血跡。 裝的如何像樣都沒用,擦拭血跡的拇指是抖的,男人眼前忽然浮現前不久在夢中看見的深黑色檀木所刻的牌位。 死氣沉沉的牌位上寫著她的名字。 衛璟沒能壓住喉嚨深處的痛楚,弓著腰咳出了鮮血。 胸前的衣襟,濺著深紅色的血。 第81章 “衛璟,她是我的妻!”…… 衛璟捂不熱她的手掌,他的體溫也漸漸變冷,皮膚底下流淌的血液逐漸凝固。 他止不住咳嗽聲,嗓子像是生銹了似的刺痛,直到咳不出血,才慢慢從劇烈的咳嗽里緩過氣,胸前衣襟暈著大片深紅色血跡,袖口上緙絲金線已經被染的發紅。 衛璟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觸感依然是柔軟的。 他深深呼吸,不消片刻,恢復如常,他依然泰然自若神色冷峻的太子殿下。 衛璟緩緩站直身軀,眼前發黑的視線緩慢變得清晰,他邁開腳步,深黑色的馬靴落在地毯上悄聲無息,走到門邊,打開房門。 院子里靜悄悄的,盛家的人反倒被太子的親衛趕了出去,靠近者殺無赦。 深秋清早天冷,曹緣卻渾身冒汗,太監服的領口都被汗水濡濕,他彎著腰不敢抬頭,待視線中出現黑色的靴子,立刻跪了下來。 “殿下?!?/br> “太醫呢?” “在…在院外候著?!?/br> “讓他們都進來吧?!?/br> 曹緣汗如雨下,心驚rou跳。 太子的聲音聽著十分平靜,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 天光微亮,澄黃初陽在天際云層抹開一線亮色。 金燦織明的朝暉均勻落在青色屋檐,清晨的霧氣冰冷如霜。 曹緣心說太醫院的人早就來給盛家三小姐診治過,是無藥可醫的頑疾。 但是他實在不敢,氣氛寧靜的叫人發顫。 曹緣硬著頭皮走出院外,看著禁衛軍半夜提過來的太醫們,他清了清嗓子,不過說話還是有些太監獨有的裝腔作勢,“殿下請各位大人再仔細瞧瞧?!?/br> 院正已經是頭發花白的老人,明年就打算請辭告老還鄉,別人不敢說的話,他一個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就沒有什么不敢說的了。 “人死不能復生,都斷氣了,即便是華佗轉世也救不回來?!痹赫曇粽?。 曹緣真是服了這等老古板,這是實話不錯,但現在就是不能說實話。 誰敢說,就是上趕著找死。 曹緣委婉提醒:“陳太醫,您在殿下跟前不該說的還是別說了?!鳖D了頓,“您一把老骨頭不在乎,也得想想家里人,若被你牽連,多冤枉?!?/br> 院正抿了抿唇,沒再做聲。 太醫陸陸續續進了屋子,裝模作樣隔著手帕診脈。 少女手腕冰冷,早就沒有了脈搏。 他們都跪在屋子里,沒有人敢先開口。 衛璟倒了杯溫水,茶杯溢滿,水漬濺落桌面,他又重新倒了杯水,命人送來湯匙,坐在床邊,修長細瘦的拇指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了微微泛紅的唇瓣,一口接著一口給她喂了點水。 男人眼眸漆黑,余光漫不經心掃過跪了滿地的人,“都跪著做什么?去寫方子開藥?!?/br> 這話砸在他們頭頂不免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太子長得好看,英氣俊朗,五官精致,頗為正派漂亮的臉,此刻看著也沒什么不對,只不過眉心壓著些許陰翳。 無人出聲,垂眸屏息。 資歷較老的太醫斗膽站出來,咬緊齒關,“殿下,您節哀?!?/br> 男人微抬睫毛,幽幽冷眸定定注視著他,居高臨下沒有任何情緒。 太醫這道幽冷的目光盯出了冷汗,鋪天蓋地的壓迫感朝他席卷,他抬袖,神色狼狽擦了擦額頭往下落的汗珠。 衛璟不悅,嘴角抿成冷冰冰的直線,眉心蹙著難以化解的濃墨,固執執拗,吐字道:“去煎藥?!?/br> 太醫們只好從地上爬起來,動作趔趄。 衛璟心生不滿,“動靜輕些?!?/br> 太醫們放輕手腳上的動作慢騰騰退到門外,方才在壓抑的屋內連大氣都不敢喘,猶如劫后余生。 曹緣打聽問道:“殿下如何了?” 太醫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