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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只能恨在他還小的時候,沒有痛下殺手,這才養虎為患。 — 歸京的馬車浩浩蕩蕩,天邊掛著一抹殘陽,燒起來的晚霞鮮黃明亮。 盛皎月原本同黃大人一輛馬車,后來莫名被換到了太子的馬車里,寬敞舒適,還有能供人躺下歇息的暖榻。 她屁股都坐疼了,忍著沒有說。 太子靠著身后的車窗,閉目養神。 男人今日穿了身深黑色織金蟒服,氣息里裹挾著冷寂的淺香,他的臉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情緒晦澀難明。 盛皎月聽說了太子被圣上怒斥的事,這件事已經傳開。 不過圣上對太子,一向不喜。 眾人也有點見怪不怪。 盛皎月看不出太子難不難過,她只分得清這個男人生氣時候是什么樣子的,除了她死的那天,她還真的沒有見過有能讓太子難過的事情。 她死的時候,年紀不大。 二十來歲,尚未婚娶。 盛皎月怔怔看著男人的臉走了神,不知何時,太子已經睜開了眼睛,漆黑深邃的黑色眼珠安靜朝她看去,薄唇微掀,男人低聲發問:“你還要看多久?” 她被抓了個現形,偏過臉,不知如何作答。 衛璟又問:“我很好看 盛皎月拍馬屁道:“太子龍章鳳姿,是萬中無一的俊朗?!?/br> 她現在也會撿著說好聽的話。 衛璟明知道他的話作不得真,聽在耳里還是受用,嗯了一聲就又繼續沉默。 太子不開口,盛皎月當然不會主動找他說話。 她也不善言辭,沉默為佳。 她昨夜統共也沒睡幾個時辰,早晨起床就困得要緊,這會兒忍不住打哈欠,淚眼惺忪,強撐著打起精神還是快要睜不開眼。 她想去那張軟榻上睡覺,礙于情面又不好意思對太子張這個口。 最終還是抵抗不困意,耷拉著眼皮,慢慢睡了過去。 她睡得很香,腦袋一歪,靠著身后的木窗就睡著了。臉頰生嫩,氣色紅潤,無意識微微張著唇瓣,呼吸平而緩,睡容有幾分嬌憨。 衛璟盯著她睡著了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無需避諱欣賞著眼前這張漂亮臉蛋。 一個正經到稱得上古板不開竅的人,偏偏長了張活色生香的臉。 衛璟把人抱到了小床上,好心幫他蓋上了被子。 長指沒忍住在少年嬌嫩白皙的臉龐多做停留,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著他張開了嘴,唇瓣嬌艷發紅,濕潤飽滿,直想叫人嘬上一口嘗嘗味道。 衛璟很好奇,這場戲他還能繼續往下演多久。 他都不該說他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 兩個時辰后,馬車駛入京城。 盛皎月醒的正是時候,睡飽人也精神許多,只不過表面看著還懵懵的,眼睛不知落在何處,好像還想繼續睡。 她掀開車簾往外看了兩眼,馬車已經經過了盛府,似乎不打算停下來。 她放下簾子,困惑看向太子,斟酌好語氣開腔問:“殿下,這不是去盛府的路?!薄?/br> 衛璟淡然:“先去帶你買幾樣東西?!?/br> 盛皎月發愣,“不勞殿下破費了,我也沒什么缺的東西?!?/br> 她的聲音越說反而越低,這倒不是因為她心虛,她是真的沒什么缺的東西。 盛皎月心底不安,總覺得太子沒有好心。 衛璟朝他瞥了兩眼,少年精神緊繃,忐忑不安得模樣生澀可愛,他好像很怕。 呵,還知道害怕。 衛璟叫他下車。 盛皎月扭扭捏捏還想講條件,太子冷冷地問:“是要我抱你下馬車嗎?” 盛皎月眼中騰起霧氣,又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向他,手指攥緊,指甲蓋都是淺白色,她喉嚨發緊,“殿下,我想回家歇息?!?/br> 衛璟看著他微紅的眼尾,抬起指腹幫他抹開眼底的瀲滟水光,漫不經心道:“不會生吃你?!?/br> 饒是得了這句話,盛皎月也難消心頭的不安。 尤其是在她下馬車后發現眼前是家賣胭脂水粉的鋪面,腳底就像是被釘了釘子,一步都邁不開。 日頭正曬,迎著刺眼炙熱的陽光沒一會兒就要汗流浹背。 盛皎月臉色蒼白站在日光底下,臉龐越曬越白,細密冷汗順著她的輪廓往下落,滑落至衣領處,停在頸窩。 她的身軀有點搖搖欲墜,緊繃著背,烏發貼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寬松的衣袖隨風輕輕搖晃,偶爾能瞥見軟綢里細膩雪白的肌膚。 她張了張嘴,喉嚨澀的發疼,“殿下……” 衛璟打斷他的話,“進去看看?!?/br> 盛皎月僥幸的想,太子說不定是要順便給三公主買些禮物,去哄meimei的喜歡。 太子殿下雖然嚴厲,但是對公主也是疼愛有加的。 這樣想著,她的臉色好看了幾分。 心尖上壓著的石頭,分量好似輕了些許。讓她得到了片刻得以喘息的時辰。 鋪子里什么都有,不過全都是姑娘家用得上的東西, 掌柜瞧見來人氣勢凜凜,與生俱來的威嚴感朝他壓了過來,他心知這人身份定是不俗,果然偷偷朝外邊看了眼,有重兵把守,除了他們,不讓其他人進來。 掌柜打起精神做生意,陪著笑臉不敢出絲毫的差錯。 衛璟硬拽著少年的胳膊走到柜臺前,撩起眼皮,“你們這兒有賣胭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