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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去半個月。 盛皎月遇到了初入官場的第一個麻煩,文選司要做的事情很雜亂,偏偏她的同僚和上峰都不太喜歡做這些細碎的事情。 所有瑣事都交給她一人來做,即便不該是她的那份也輪到她頭上。對此她并不敢有什么怨言,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可中間還是出現了差錯,同僚的文書抄錯了。 尚書大人又是個眼中看不得釘子的人,要求格外嚴格,正巧來文選司轉了圈,發現他們不是逗鳥就是看些閑書,不務正業,敷衍至極。 尚書大人勃然大怒,覺得他們玩忽職守,不好重罰,卻也不會輕飄飄就放過。尋了抄錯書的由頭,要懲治他們。 盛皎月沒想到她會被人推出去頂鍋,“這些資料全是由盛大人抄寫編撰,事情多了,出現紕漏也在所難免,還望尚書大人海涵?!?/br> 尚書大人本就不喜歡她,居高臨下冷冷盯著她了許久,“你若是不想做這份差事,多得是有人想做?!?/br> 盛皎月低聲妄圖解釋:“我……” 尚書撂下茶杯,“你還想狡辯不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最討厭錯都不敢認,只敢為自己開脫的人?!?/br> 沒有責任,不講擔當。 盛皎月有苦說不出,打消了解釋的念頭。這里沒人會幫她說話,她不僅是資歷最淺的,還是性格最怯懦,最好欺負的那個人。 尚書臨別前罰她將抄錯了的文書重新抄寫五十遍。 盛皎月在心中叫苦不迭,還不能發牢sao。下午什么事都沒做,盡顧著抄書,屋子里正對著陽面,燦爛春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子里,皮膚都被暖烘烘的太陽曬得發熱泛紅。 不一會兒,她的額頭就起了汗,今早天氣涼,她穿的又多,沒多久就汗流浹背,最里面單薄的小衣應當濕透了。 她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細細汗珠,皮膚發膩般微微泛紅。凌亂散落的碎發被汗珠打濕,潮濕細膩。 盛皎月抄到天色變暗,也才只抄了不到五遍。她的手腕早已發酸,腿腳長久站立已經開始發麻,她抬頭往外看了兩眼,嘆了口氣,打算繼續抄。 尚書大人說她沒抄完之前不許回去。 宮里已經到了下鑰的時辰,同僚們依次離開。書房也要上鎖。 盛皎月迫不得已挪到外邊去抄,叫人幫她搬了張桌子,借著寂寥搖晃的燭光埋頭抄寫。 月色微涼,夜里風是冷的,月光好似也是冷冰冰的。 她里面打濕了的衣裳又干了,冷風吹過,渾身都涼颼颼的,叫她覺得顫栗。 文選司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太子的耳朵里。 宮中到處都是太子的眼線,有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 曹緣在看過太子的臉色后,小心翼翼提起盛公子的事情,酌情渲染說道:“盛公子性子天真,在文選司吃了點虧,如今人還沒能回去?!?/br> 衛璟也不意外他會被人欺負,先前在太學念書時就總是吃虧。 那樣懦弱的性格,薄薄的臉皮,怎么算計的過其他的人精?叫人欺負的連被方向都找不著。 “你和我說這些做什么?”衛璟冷下臉,“我為何要去管他的死活?” 曹緣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是奴才多嘴?!?/br> 衛璟心神不寧,似乎是有火在心頭燒起,他問:“他現在人在哪兒?” 曹緣低聲道:“還在文選司里抄書。抄了半天了,連飯都沒吃上一口,真就怪可憐的?!?/br> 衛璟嗯了聲,過了許久,男人冷冷吩咐道:“把他叫過來用膳?!?/br> 曹緣點頭:“是?!辈贿^他忽然間想起個事,猶豫半晌后問道:“郡主還在偏殿,說是特意燉了雞湯來見您?!?/br> 郡主愛慕太子多年,窮追猛打的,從未死心。 不過小郡主脾氣不大好,驕縱蠻橫。太子身邊以前有個還算貌美的宮女,只不過是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計,小郡主覺得她長得太好看,私下偷偷給人弄毀容,還不解氣最后還是弄死了。 小郡主以為自己做的隱蔽,太子卻是知道的,本來就不喜歡她,因這件事更加厭惡她。見面也不大見,總是隨便打發。 果然太子聽見郡主兩個字,當即皺眉,“叫她回去?!鳖D了頓,他補充道:“若是不肯,就叫禁衛軍親自壓她離開?!?/br> 曹緣試探性問:“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別叫我看見她?!?/br> “是是是?!?/br> 小郡主不肯走,曹緣只好讓人去請禁衛軍過來,把人客客氣氣送走。 盛皎月正是在小郡主大發雷霆的時候被領到偏殿,小郡主認出了他,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常常在太子身邊打轉的漂亮少年,但這回有求于他,“盛公子?!?/br> “郡主?!?/br> 小郡主看著少年的眼神很冷,長得真叫人嫉妒。 她也聽說了盛清越和太子那些風言風語,難保不會是真的,叫人惡心。 真惡心。 她暫且忍著,笑瞇瞇把燉好的補湯交到他手中,“這是我親自給太子燉的湯,勞煩盛公子幫我送進去了?!?/br> 盛皎月自是能感受到小郡主對她的敵意,她不打算幫忙,食盒卻被硬塞進手中,“等太子喝完了湯,我就回去?!?/br> 盛皎月蹙眉,似乎是沉思。 小郡主就沒這么低聲下氣和人說過話,覺得他不情不愿的樣子就是不識好歹。盛家遲早要死,屆時她也要親手除掉這個禍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