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她著實懊惱,齒尖習慣性咬住唇瓣,蒼白的唇角被摩挲出輕微的血色。額頭上冒起細密的冷汗。 衛璟盯著她極力壓低的眉眼,“如此可看的清楚了?” 盛皎月低聲道:“夠了?!?/br> 轉眼間,幾炷香的時辰過去了。 太子似乎終于開始疲倦,命人收起棋盤,盛皎月見狀松了口氣,她正準備請辭,太子又將她叫過去,男人身體健壯,身長腿長,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線,若有似無的龍涎香飄蕩在她鼻尖。 這淡淡熟悉的龍涎香讓盛皎月想起了不愉快的回憶。 太子性情霸道,登基成新帝過后霸道只多不少。將她鎖在后宮不讓出門也就罷了,事事都要管,她每日穿的什么衣裳,用的什么香,事無巨細,全要過問插手。 新帝封她妃位,以此侮辱她來報復她的背叛。 宮殿里只許燃起龍涎香,不許她再用從前的香囊,盛皎月都不知她用慣了梨木清香到底哪里惹了她,某天夜里,新帝掐著她的腰,在她的肩上留了齒印,咬的破皮出血,“不許你身上有旁人的氣味,別以為朕不知道那梨木檀香是誰贈予你。既是朕的人,合該渾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朕的?!?/br> 盛皎月那時被折騰的狠,已陷入昏沉的睡眠中,沒聽清男人說了什么。 盛皎月回神,抵著頭顱,“殿下還有何吩咐?” 衛璟抬起雙臂,“替孤更衣?!?/br> 這等事,不應有她來做。 盛皎月正要出聲,太子面無表情打斷她的話茬:“孤這回沒帶近侍,你也不是做不來?!?/br> 她忍氣吞聲,抬步向前,屏住呼吸,低垂眉眼,鼓足勇氣后才動手,不過盛皎月平時在家也是被伺候慣了的少爺,穿戴衣服這等事,她是真做不來。 她的手在太子腰間的盤扣斗爭許久,費了很大勁才解下男人的腰帶。 而后蹙眉盯著他的衣裳,愁眉苦臉,像在沉思接下來從哪里下手比較好。 衛璟低眸看著她亂無章法的寬衣解帶,竟是被這位嬌少爺活生生給氣笑了,想來他在盛家是從不會親手做活。 衛璟逐漸失去耐心,皺眉冷聲道:“罷了?!?/br> 盛皎月應聲停下,衛璟自個兒輕松解開護腕,隨手扔在一旁,他的眼睛忽然瞇了起來,直勾勾盯著少年纖細的身段,冷冰冰的目光沒有任何感情掃過少年全身,盯著他的胸口,突然間開口問道:“你這身衣裳是不是大了?” 方才被太子緊盯的時辰,盛皎月忽然都不太暢通,嗓子眼的心臟快要跳出來,她強壓著心底的不安,“是有些不合身?!?/br> 衛璟慢步上前,逼近他的身軀。 盛皎月用力掐著掌心才能強迫自己不要轉身就跑,雙腳猶如釘在原地,男人的手指輕輕挑了下她的衣領,不過瞬間,他便收回了手,“你莫非是衣裳都沒穿好就跑了過來?!?/br> 盛皎月心道我是被刑坤強行帶過來的,“出門的急,確實有點倉促?!?/br> 衛璟又不知道邢坤干的事情,理所當然誤解他如從前那般急切的來諂媚討好自己,才生出的幾分好感即刻就又煙消云散,心生厭惡面上依然不露聲色,只朝他拂手淡淡地說:“你回去吧?!?/br> 盛皎月如蒙大赦,趕忙退出這間屋子。 外頭守夜的侍衛是邢坤,他瞧見盛皎月之后,似是扯起嘴角輕笑了聲,不太友好的笑容更像是嘲諷,弱不經風的小雞崽子,若他表現出任何圖謀不軌的心思,邢坤便叫他命喪在此。 盛皎月回到自己歇息的屋子,緊繃的身體才有了喘息之機,她鎖好門栓,坐在椅子上連喝兩杯茶水,勉強壓下方才的驚嚇。 外頭風雪大作,門窗被傲雪凌風拍打呼呼作響。 冷風順著壁風鉆進簡陋的廂房里,燒了暖爐也頂不住隆冬時節的風雪。 盛皎月只得了一床被子,上床后將自己裹成被子縮起來,她這天晚上睡得不好,前世斷斷續續的夢境不斷驚擾著她,四肢越來越冷,臉上的溫度不斷升高。 翌日依然是大雪天,暴雪不知何時才會停。 用早膳時,才有人發現盛家的公子沒過來,在寺廟里,早晨不僅要吃齋飯,還要聽僧人念經。 顧青林今早穿了身深藍色長衫,眼眸微彎,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無害的笑意,他漫不經心道:“五更天,盛公子怕是起不來吧?!?/br> 衛璟自是聽說過盛清越在外有些嬌氣的毛病,他不喜此等作風,板著冷臉讓邢坤去叫人。 邢坤很快就去而復返,“啟稟殿下,盛公子好像是病了?!?/br> 盛皎月當夜發起了高燒,天氣刺骨寒冷,她身子又弱,遭了場驚嚇又做噩夢,夜里睡覺只得了一床被子,當晚就被凍出了病來。 太子此次上山進寺,沒有帶御醫。不過顧青林身邊伺候的隨從里有醫者,簡略看過面色舌苔,“盛公子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冷風入體,加上先前的腰傷又沒好全,這病才來的急切?!?/br> 衛璟揮揮手,讓隨從下去配藥。 他自己則屈尊踏入盛清越的屋子,屋內四角都燒了暖爐,暖和宜人,只是床上那人緊緊裹著被子,雪白臉龐沁出淡淡的緋色,唇瓣微張,湊近還聽得見輕微的鼾聲。 衛璟手中拿著治傷的藥,他緩緩在床邊坐下,面色泛著病氣薄紅的少年恰好在此時悠悠轉醒,眨了眨尚且有些朦朧不清的雙眸,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他:“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