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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年“我他媽”“你他媽”好幾回硬是插不進去嘴,可給氣壞了,揚手便要扇她。張海玲一驚退開半步,與此同時,烤紅薯大爺趕緊繞出攤位夾進兩人中間和事,一句趕著一句地勸,“一個烤紅薯的事兒,自己家種的,不值個錢,來,不要錢了,一人一個”。 “你他媽哪里跑出來的聽不懂人話的潑婦?!”小青年大聲叱罵,“潑婦”兩個字幾欲破音,將將要蓋過商場的音樂聲了,“我說了是銀行取的!銀行取的!就顯你長了雙眼睛?!” “呵,也就這點兒吆喝人的能耐了,真他媽窩囊廢!你動我一個試試,我單是臉上這副限量款墨鏡就能摘你倆腰子!”張海玲雖然戰斗力不行,但有一身錚錚傲骨,即便遭人武力威脅,嘴上硬是不落下乘。 …… 茍杞原本沒打算幫忙,她對張海玲沒什么好印象,但是張海玲說話越來越遭人恨,考慮到她萬一出事元榛也跟著要有麻煩——張海玲的戲份已經拍攝一多半了,茍杞擱下手里的紙杯,抓起正在通話中的手機走過去。 “喂!你不要走!你等著警察來給你證明你錢是不是假的!” …… 第十六章 你現在對救命恩人越來越不尊重了 1. 與張海玲爭執的假丨鈔小青年怒撞茍杞一個趔趄罵罵咧咧地跑了。 張海玲解除武力威脅后一點不領情,張口便斥茍杞,“你是不是沒長腦子?我什么身份,能隨便跟警察打交道?要是讓人拍到我跟誰解釋去!” 茍杞反正也不在她那里領薪水,聞言反手扣著剛剛被撞到的頸骨,立刻便回嘴:“人家巴掌都揚起來了你還一直拱火,你就長腦子了嗎?” 張海玲怒目瞪著她,用舌尖來回刷著牙根,片刻,終于咽下了臟話。 茍杞見張海玲氣得直喘,但居然沒有再罵回來,也不由松了防備。片刻,她虎著臉說,“沒報警,是騙他的”——她撥通的是自己的號碼,舉起手機時拇指故意把號碼蓋住了。 張海玲伸手一撩頭發,硬聲問:“用不用我謝你?” 茍杞左右扳了扳脖子,沒給她好臉色,也硬聲回:“不用,本來就不是為了你。你要是出什么事兒了,元哥還得跟別人重拍你那些戲份?!?/br> 張海玲碰了個釘子轉頭就走,嘴里叨叨咕咕的:元榛找來的到底是助理還是姑奶奶?他是不是有受虐傾向?朝歌有多久沒給藝人做心理檢查了? 茍杞倒是站在原地盯著張海玲的背影久久沒有邁開腳步。她原來以為張海玲是那種得勢前被人羞辱過所以得勢后就總喜歡通過羞辱別人來補償自己的人,但今天見她在武力值遠大于自己的人面前仍舊針鋒相對寸步不讓,茍杞便知道自己是搞錯了,張海玲這個人就是單純的毒舌、壞脾氣和沒腦子——不過心眼兒倒是不壞。 “一把年齡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茍杞想起來她姥姥曾經點評趙荷珊的一句話,用在張海玲身上似乎也合適。只不過趙荷珊沒有長出張海玲那顆好(hào)事的心。 ——姥姥后來補充說,能理直氣壯把年齡活到狗肚子里的人都命好,沒經歷過生活的耳刮子,老有人前仆后繼保護著,所以不知天高地厚。 2. 茍杞站在長椅前憤憤地挖著紙杯里最后幾口烤紅薯。她的后腦勺上有一小撮頭發在微風里起了又落。在她背后,夕陽距離地平線只剩下一層樓高的距離。 元榛裹得比小火車上的小孩兒都厚實,因為怕風,也怕被人認出來。他兩只手插在兜兒里,緩步向茍杞走去,打算在極近處突然出聲嚇她一跳。結果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只剩下最后三米時,茍杞嚼著烤紅薯沒有任何緣由地突然回頭了。她驚得瞠目,繼而“嘶”一聲,狠狠皺眉,眼睛瞇得只剩下一條縫。 “……”元榛:“你扭著脖子了,怎么呲牙咧嘴的?” 茍杞順水推舟:“扭著了,轉頭太猛,沒事兒。你怎么出來了?” 茍杞向他身后望去,追問:“你一個人出來的?” 元榛伸手給她敲擊著頸骨,眉梢眼角都是軟和的情緒,“我半個人出來的,你害不害怕……這種問題問得真好,以后不要再問了?!?/br> 茍杞長長地“哦”一聲,耷拉著肩膀,默默聽著自個兒頸骨的咔咔聲。片刻,仍是沒忍住,問:“你是不是要買什么東西?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我順路給你捎回去???” 元榛收手神色自若地回:“不買。天有些晚了,接你一下?!?/br> 茍杞面露狐疑目光由下往上盯著他,感覺他更多是想出來放風,因為自從來到滇市,他一直過著酒店劇組兩點一線的生活。不過她非常能理解他,畢竟她也是讀過高三的人,一成不變的生活確實令人乏味。 果然,之后元榛否決了她打車回去的建議,說要走走,東斜路上的黃昏太有意境了。茍杞憶起自己剛剛在ATM機上查到的賬戶余額,愉快地跟在他后頭步行前往三公里之遙的酒店。 ——茍杞原來以為元榛說她“月薪兩萬請回來的”是在唬張海玲,結果他說的居然是實話,而且兩萬塊還是稅后。賬戶上錢多,人就能開朗些。 元榛兩手插兜顧著周圍的景色向前而行,他有心跟茍杞聊兩句,但茍杞磨磨蹭蹭的,雖然老老實實綴在他后頭,卻始終在他一米開外。他放緩幾回腳步無果,無奈回頭直接吩咐她:“小茍,過來,你走前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