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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也很喜歡師秦,他的廣告她都追著看。我能不能要個師秦的簽名以后上墳的時候燒給她,元哥?”很顯然,最后這聲“元哥”是因為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了,一時氣短加上去的。 元榛這輩子沒聽過這樣的要求,他消化了下,囑咐她:“你不讓他知道就行?!?/br> 茍杞嘴角輕輕提了提,她沒什么其他想問的了,轉頭望著車窗外倒退的街景發呆。 2. 與師秦的見面聊天非常順暢。元榛介紹了茍杞及其奶奶是他的粉絲,師秦便分別給了茍杞和茍杞奶奶漂亮的to簽。他熱情地招呼著茍杞合影,大方地比心殺摸頭殺,之后還吩咐助理回去給茍杞準備一套《四號樓的故事》的周邊產品。當然周邊產品是后來一次次重播的時候衍生的,早期根本沒有“周邊產品”的概念。 元榛默默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地“嘖”,雖然眼前這個粉絲是自己帶來的,也是自己提前跟師秦打招呼“特別照顧下”,但他仍感覺自己要是活成師秦這樣怕不是要累死。 師秦總是不愿意讓人失望,他共情能力極強,不落忍粉絲千里迢迢乘興而來卻失望而歸,所以哪怕是在累極了的情況下配合度仍然很高。但是元榛卻不這樣。他深知道即便累死自己也滿足不了哪怕萬分之一的人,所以索性從一開始就拒絕,并且他不介意把自己不寵粉不營業的名聲宣揚出去,以杜絕那些沒有結果的“千里而來”。 兩個人的選擇沒有孰高孰低,只是不同性格的體現,所以向來也不互相費唇舌說服對方。 兩人在粉絲福利時間里覷著空聊著。 元榛問師秦是不是接下了張導的《履歷表》。師秦說,合同還沒簽,不過上周收到了前五集的劇本,劇本寫得確實不錯,但目前仍在猶豫,因為坊間有個抄襲的傳聞。元榛說他問這個就是因為他也聽說了這個傳聞。他直言不諱最好不要接這種風險劇本,以后有可能是個污點,張導問題不大,但他底下的那倆編劇不是本分人。也就是真朋友在這種問題上能不給模棱兩可的態度。師秦領他的情,表示會再跟經紀人溝通,反正他也不缺劇本。 師秦問元榛是不是拒絕了“大邱”——“大邱”是個音樂制作公司。元榛說,前段時間“大邱”是有找過來,說要給他出首歌,但他直接拒絕了,說“嗓子來不了,不耽誤邱總功夫了”。他是個音樂天賦約等于沒有的演員,唱歌得靠百萬級的修音師保駕護航,哪兒來的臉去擠占人家專業歌手的空間。 其實跨界本沒有問題,演員去唱歌,歌手去演戲,不管是靠不為人知的天賦還是靠私底下的勤學苦練,只要你站在錄音棚里或者面對鏡頭的那一刻有這個金剛鉆——鉆頭可以鈍,但起碼它得是個鉆。 但就元榛近年所看到的,許多人跨界兩者皆無,就靠一張較厚的面皮和一顆想賺快錢的心。而且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不愿意唱個片尾曲或者演個小配角過過癮得了,非得大張旗鼓地出專輯或爭一番大主角。 ——此處那些不背臺詞不接丑戲的“混子”不在探討的范圍內,因為他們根本不值得被探討。 行業協會在過去的兩年里六次發出警戒,措辭由輕到重,“磨刀不誤砍柴工,沉淀下來,厚積薄發”、“演藝從業者最基本應有的職業道德是敬畏心”、“切勿令劣幣驅趕良幣”,也多次發布行業倡議書,號召演員和歌手簽名。但這種事情除非你大巴掌直接扇到當事人臉上,否則就是踏實本分的繼續踏實本分,汲汲營營的繼續汲汲營營。 尚有些堅守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越線。因為底線這種東西,你能越過去一尺,你就能越過去一丈,羞恥心是越來越少的。 師秦摸了摸鼻頭,無奈地說:“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割粉絲的韭菜?!?/br> 元榛當然知道這點兒門道,他不屑地唾道:“多多少少有些下作,能香的臭的都買回家的,大多都是些腦子里沒幾根弦兜兒里沒幾個錢的小孩兒,哄她們兜兒里的錢也好意思?!?/br> 師秦就喜歡元榛脾氣上來時無差別攻擊的這個勁兒,但仍提醒他他身邊這么干的挺多的,以后說話注意點兒。他怕元榛個破爛脾氣聽不進去,補充說班主任也這么說的。元榛不耐煩地給了他個“我像是沒長腦子嗎”的眼神。 兩人正聊著,劇組導演拎著自己的大茶缸子來了,他嘿嘿笑著,說:“元榛,你來探班吃的喝的就不必了,去那邊給我客串個角色吧。兩句臺詞,再跟女主跳個舞,總計不到一分鐘的瑣碎鏡頭。啊,就你這身衣服就行,不折騰你?!?/br> 元榛跟這位導演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他對他印象不錯,所以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茍杞攥著師秦的簽名照片,有些無措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跟上去。所幸元榛走出去十來米就想起了她,他回頭吩咐她“過來給我拿著東西”。 茍杞抓起背包跑向元榛,并沒有留意到遺落在角落的茍富貴——茍杞早前在包里給元榛翻找移動電源時將它取了出來。大約十來分鐘后,有個小演員哼著“藍藍的天空銀河里有只小白船”蹦蹦跳跳經過,無意發現了憨態可掬的茍富貴,她將之拿起來翻來覆去地查看,愛不釋手。 3. 下午四點鐘,元榛在茍杞盡職的提醒下,跟師秦以及劇組其他主創人員一一合了影道了別,離開影視城,趕赴機場。大都最近在籌辦一個環境相關的國際峰會,很多路段出現了封或堵的現象,但因為司機對大都大街小巷熟之又熟,所以仍在指定時間里把人載到了機場航站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