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無閉眼感受，修道成仙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輩子好好地度過吧。他現在已經有重要的人要守護，再拘泥局限于痛苦的過往有什么意義呢？除了浪費時間和精力，什么都得不到。

    眼下還有值得珍惜的人，還有要去做的事。

    為什么要在乎外人的眼光，我不應該是自由的嗎？

    原無突然想通了，他把自己束縛在一個名叫回憶的籠子里，明明是一條龍，偏要做一條蟲，活得痛苦又窩囊。

    他劇烈地大笑起來，既笑自己愚蠢，又笑自己無能，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臉上滑落。

    金光瞬間纏繞身體，他一手抱起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自己的橘貓，一個瞬移飛向大海。

    第10章

    所以，中原中也叉腰指著原無的腦袋瓜點點，這就是你回來的時候渾身濕透的原因？！

    原無耷拉著小腦袋不吭聲，沉默點頭，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自由了，他是一個非常乖巧識時務的好孩子，希望中也不要生氣太久。

    中原中也頭大地按揉太陽xue，面對叛逆的原無他是打不得罵不得，就差把原無捧在手心里了。

    趁原無換衣服的時間里中原中也反思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原無最近是到叛逆期了嗎，可現在才六歲還是有人唆使？一想到某條不要臉皮強行留下來的青花魚，他頓時滿腹怨氣。

    原無換好衣服后出來，余光偷偷看中也，可憐巴巴的小眼神似乎在譴責他：我都已經道歉了，中也你還不趕快消氣。

    中也，中也氣笑了。他使勁薅亂原無的黑毛，捏著他耳垂囑咐，不能和那條青花魚有更多來往，你玩不過人家！聽到沒有？

    唔！好痛原無驚呼，知道了知道了，中也，快放開我。他不敢伸手去扒開中也，只能軟著小奶音求饒。

    中也放開手，原無趕緊噠噠小跑遠離中也的魔爪。

    中也又氣笑了，你以為躲到那里我就抓不住你了嗎？

    原無一手揉著自己的耳朵，一手護住頭發，面無表情的小臉蛋竟讓中也看出他在生悶氣。

    和原無日夜相處已有三年，三無原無臉上幾乎沒有表情。今天，居然罕見地在臉上看到生氣，這是不是說明原無對他更加信任了。

    中原中也沒有詢問，雖然知道自己開口，原無十有八九會回答，但他想等到原無真正對自己敞開心扉的那天，親自對自己解釋。

    不鬧了，過來。中也找張凳子坐下，招手示意。

    都是中也在鬧脾氣，我可沒有。原無慢吞吞地挪動，我找到新的方法了，你再等等。他靠在中也肩上輕聲道。

    中也身上的陰影越來越強大，汲取的力量也越發增多，尤其是在見到太宰治那個人后，中也心情始終不好，持續低沉，反而壯大了陰影的成長，但他只能通過一些故意搗亂的舉動讓中也短暫放松一下。

    這種方法不可能長期有效，在東京咒術師到來前，原無必須極力遏制陰影的發展。

    中原中也過去肯定經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雖然現在看起來是一個熱血少年，但對于羊組織缺乏足夠的信任，這其實很不正常。

    原無對羊沒有歸屬感不奇怪，畢竟他三歲就知道自己是異界人?？蓳z子所說，中原中也是他們在鐳缽街撿回來的，當時一無所有。按理來說，羊收留了他六年，應該算是他的家，可中也對羊的歸屬感也不強，每周將自己的七成收入上交給羊補貼，就沒對其他人有過多的照顧，除了原無。

    原無生有重瞳，平常狀態下是黑瞳，在使用能力的時候會切換成金瞳，而金瞳有一個逆天的能力：快速瀏覽完一個人的過去與未來，其中瀏覽過去使用的力量不多，未來則需要較大的消耗，但對于擁有修仙世界半個氣運的原無來說其實也不算什么負擔。

    然而，這種力量，原無不想對中原中也使用，他想中也親口對自己訴說那段往事。

    對原無來說，能夠預知朋友的未來，其實并不快樂。他縱然可以改變未來，可朋友是否真正需要改變？如果做了在朋友看來非常多余的事又怎么辦？

    更重要的是，可以改變未來不代表可以穿越時空改變過去。

    即使綜漫世界意識對他很照顧，他也不能隨便改變時間線的發展，這樣會影響綜漫世界的整體變化。原無不能直接說出未來，只能通過隱晦的語言告訴他們。比如第一次遇見織田作之助，他引用夏目漱石的話告誡他。

    感受著肩上柔軟的氣息，中原中也干涸已久的心田漸漸濕潤，他抬手摸摸原無的耳朵，剛剛氣極了，捏的力度雖然減弱，但還是讓原無耳朵變得通紅，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原無瞇眼，沒有躲避中也的手，中也總是抱怨我沒有告訴你，可是你也沒有告訴我你做了什么??？每一天都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早就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可以陪你一起承擔。他兩手抓住中原中也的手腕，這輩子與原無同床共眠三年，原無逸散的仙力不知不覺間修復他的身體，借助這股仙力，中也不再需要將手自我封印起來，故而雙手沒插兜，干了很多粗活。

    粗糙厚重的繭子，溫暖干燥的溫度，原無把中也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細心感受著這庇護自己、具有安全感的手。

    干、干嘛？怎么突然rou麻起來？中原中也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嘴硬心軟的他并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任由原無貼著。

    中也保護我，我也可以保護中也。你要對我多一點信心才對啊。原無把手放下，突然沖中也笑了起來。那笑容如春暖花開，明媚極了。

    一個常年面無表情的人突然朝你笑，那是什么感覺？中原中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回答，反正他只知道自己瞬間臉就漲紅冒煙。

    【該死，這小孩怎么越長越出色了，太犯規了！】

    他把原無拉到面前，雙手托著原無的臉，鄭重道：聽著，原無，你絕對不可以對其他人這樣笑，太犯規了！會招惹壞人的，絕對會！

    原無被中原中也猝不及防的行為愣住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便恢復面癱死魚眼地盯著中也，無語極了。

    這個中也變傻了，他有點想丟掉，不知道有沒有人會要。

    不鬧了，這回真不鬧了。見原無真生氣了，中原中也趕緊雙手投降。

    哼！原無別過頭不理會，好心幫助中也，結果中也還不領情，然后余光偷瞥中也。

    中也強行忍笑，見人惱羞成怒，才慌忙轉移話題，你什么時候認識了咒術師？

    啊，這個啊要是直接和中原中也說自己答應了夏目漱石三個條件，中也肯定會爆炸，今天出去喂貓咪們遇到一個好心的老頭子，他有關系，可以幫我聯系。

    眼看原無支支吾吾就是不說清原因，中也蔚藍色的眸子暗沉下來，劃過一絲陰霾，不用再問了，看這樣就知道是為了自己。啊啊啊，真是的，你才六歲，事情都有大人處理，別cao心太多。

    原無不想給出回答，反正承諾了下次還會再犯，咸魚也是有需要保護的東西。

    等事情解決了，我們去北海道玩吧。中原中也提議道，這段時間因為自己的事情，原無被逼得太久了，帶他出去放松一下。

    可是我們沒錢。

    錢的事不要擔心，我有。

    現在絕對可以確認了，中原中也在外面肯定不只是打工這么簡單，每周上交七成工資還有剩余的錢去旅游。等等，誰規定了中也必須要上交七成的工資，說不定還存起了私房錢。

    想到這里，原無就為中也高興，心甘情愿付出卻換不來平等的對待，換做是他早就離開了，也只有中也才會呆在羊里這么久。

    不過，這樣的中也才是中也啊，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敢愛敢恨。

    原無喜滋滋地想著，他佩戴的中也濾鏡越來越厚。

    兩人滿懷憧憬地等待夏目漱石那邊給的好消息，等徹底解決完就去北海道。

    翌日。

    橫濱租界。

    兩個身高超過一米八，身穿高專黑色制服的男子站在當地一家出名的甜品鋪面前。

    麻煩給我來三份超甜的櫻花布??！戴著墨鏡的白發男子大聲道。

    悟別丟人了，店家聽得見，喊這么大聲干嘛。扎著丸子頭的夏油杰吐槽摯友五條悟的小孩子行為。

    嘛嘛，因為我超級喜歡甜點，想讓店家也知道我的喜歡嘛。五條悟軟著嗓音道。

    這兩人來自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受橫濱異能特務科所托，前來祓除咒靈。本來此事咒術界高層只想派一個二級咒術師過來，但傳說中的異能力者夏目漱石堅稱要一個特級咒術師才能解決。

    于是高層派了夏油杰，五條悟知道后覺得有趣，也跟著過來。反正他是最強，那群老到要腐爛的橘子也不能奈何得了他。

    悟，你有沒有發現橫濱這地方咒靈不多啊，是被什么力量約束了吧。剛剛踏進橫濱地盤，夏油杰就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

    唔，的確，聽說橫濱有一件物品，就是這東西使異能力者變多。五條悟一邊吃著櫻花布丁，一邊回答夏油杰，具體怎么回事，我們的任務對象就是異能力者，到時候研究一下他就好了。

    似乎說了一些很恐怖的話呢，五條悟。

    走吧，甜品也買了，該去做任務了，事情拖久了不好。夏油杰等五條悟吃完一份櫻花布丁。

    是是是，杰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五條悟吐槽，抱著懷里的甜品跟上去。

    第11章

    原無和中原中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等待對方親口告訴自己過往，所以這道橫在他們心中的溝壑被他倆有志一同地選擇忽視。

    上輩子除了修道就是救人，把天下蒼生視為己任，這輩子原無只想放松自己，致力于當一條咸魚。

    反正有中也養他。

    原無小手抓住中也的手，一邊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一邊吃著中也剛剛買的雪糕。

    等事情解決了，我們就搬出去吧。中也提議道。

    原無舔了一口雪糕，可是，白瀨他們不會同意的。如果沒有重力cao縱使中原中也庇護羊這個未成年組織，羊早就覆滅了。

    他們同意不同意關我們什么事？中也眼底閃過陰霾，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原無見狀，趕緊搖晃他的手，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最近我忙著找方法解決你的陰影問題，反倒忽略了憐子，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憐子了，我們去找她吧。原無急急開口道。

    確實，憐子和白瀨柚杏不一樣，她早早就離開了羊獨立工作，不像其他羊的成員，明明如同吸血鬼一樣吸食著自己的鮮血，卻還要把他當作異類。

    難道作為異能力者就不能擁有常人的情感嗎？

    【我，也是會受傷的啊?！恐性幸驳痛怪L睫毛，心里苦澀極了。

    那條笨蛋青花魚也是，擅自安排一切，卻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自己跳樓自殺是爽了，剩下的爛攤子全是他收拾的。

    這輩子比上輩子還要早遇到那條青花魚，一想到這里就覺得命運真是可怕啊，冥冥中自有安排。難道他真的無法擺脫嗎？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中原中也沒有注意到原無擔憂的眼神，他眼看著中也背后的陰影再次浮現，并且快速吸取中也的負面情緒。

    可惡，中也竟然被陰影迷惑到了，現在還在大街上，路上行人很多，如果中也在這里施展異能力，會誤傷很多人。

    以中也的性格，等他清醒了絕對會自責的。

    原無左右張望，試圖找尋一個隱匿的地方，然后讓中也清醒過來。他瞬間切換金瞳，利用【人間失格】的力量暫時壓制陰影，強行拉著中原中也離開。

    中原中也沒有掙扎，他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那條青花魚把自己調到國外出差，瞞著他殺死先代首領森鷗外上位，最后跑去跳樓自/殺，以為能一了百了，把整個港口黑手黨的爛攤子留給自己。

    可這怎么可能一了百了？死亡只會給還活著的人痛苦。

    他，可是失去了一切啊。

    羊覆滅多年，曾經的搭檔變得陌生又可怕，尊敬認同的首領被前搭檔殺死，等自己回來一切早已成定局

    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他不是人類嗎？

    因為他力量強大嗎？

    可是，強大就可以被肆意傷害嗎？

    中原中也無數次喝醉酒，醉倒在公寓沙發上都忍不住控訴。

    然而，他控訴的對象全都沒了，不是已經死了，就是消失了。

    多可悲啊。

    明明不是人，卻甘愿被人類的倫理道德束縛住，如同一頭親自拔掉自己爪牙的猛獸。

    中也、中也，醒醒！突然一道稚嫩急迫的嗓音在中原中也的世界回蕩，這是誰的聲音？他完全沒有印象

    中也，中也軟乎乎的聲音里充滿了對他的信賴，是誰？怎么還會對他有信任呢？他可是一無所有的失敗者啊。

    然而，明知如此，中原中也卻把手放到自己胸口處，感受到心田深處因為這道聲音而慢慢復蘇。是誰？為什么他還是吃不了教訓？明明對他人付出信任就會被他人背刺。

    他也是人啊，不想承受這些痛苦。

    無助地蜷縮起自己，中原中也的世界仿佛失去了光明。

    可惡！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隱匿的地方，原無瞬間支起藍白光芒的隔音屏罩，大聲呼喚中也，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他使用的【人間失格】是從太宰治那里復制過來的，威力不大，雖然沒有太宰治的絕對消除管用，但是他當時以為已經足夠了。萬萬沒想到的是，中也心里積攢了如此之多的負面情緒。

    剛剛是哪句話成為導火索他已經不在乎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讓中也冷靜清醒過來，他不知道陰影徹底吞噬一個人的意識后會發生什么，但他知道那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么，他信任的人只有中原中也和憐子，現在中也陷入困境，而憐子只是一個普通人，完全沒辦法向她求救，他也不可能讓她cao心這些事情。

    【啊，可惡，為什么我的力量還沒有徹底解封？】這個時候無敵憎恨自己之前當咸魚不求上進，耽誤了解救中也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