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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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們三個鬧崩了。 顧戚掃了一眼就不再看了,他從路上回到別墅里,遠遠的還正看見別墅門口地上積著一灘陳年老血。 劉琛一看到那一灘血就想起來這里曾經掛過一個人的尸體,落地的腳都不太自在。 這具尸體只掛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被人偷走了,大概是被這尸體的家屬或者是朋友帶走了,從那天開始,別墅晚上就再也沒人上過門來了,只是在地上留了一灘血跡,怎么都洗不掉。 他生怕顧戚問起,都不知道如何回答,總感覺這里曾經掛了個尸體挺變態的。 但顧戚像是沒看見一樣,抬著腳推著江彧就進去了。 他們進別墅之后,江彧才問顧戚:為什么要那塊地? 顧戚將他的輪椅抬過門檻,才說:我想種點東西。 目前基地人多rou少,普通人生活的很困難,但也勉強能活,但是他們很快就活不了了。 因為在三個月后,他們即將迎來最殘酷的一個冬天。 末日來臨的第一個冬天,零下溫度達到負八十度,最冷的時候甚至高達負一百度,大部分植被都被凍死,口糧驟減,基地人數死傷大半。 而在兩年后,人們經過尋找、實驗,才開始種植變異后的糧食,那個時候,基地里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已經死光了。 所以,顧戚決定提前囤積糧食,等到冬日來臨的時候,就是他憑借這些糧食翻身的時候。 當一個普通的異能者沒什么用,他想要做的,是這個基地的管理者。 顧戚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和,像是說今天豬rou漲價了一樣,但是江彧能感覺到他胸腔內蓬勃的野心,像是guntang的巖漿,沉默的在火山中醞釀。 江彧的手指放在褲子上,隔著一層布料,摩擦著兜里的晶核。 顧戚走的太快了,他被遠遠拋在后面,如果再不追趕的話,恐怕就再也來不及了。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拋下。 回了別墅里,江彧就回了臥室里,一直也沒出來過,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倒是顧戚,在外面奔波了許久,回到家里時難得的放松,他閑來無事,在地板上做俯臥撐,劉琛出去置換物資后回來,還興沖沖的跟他說:顧戚,我看見雷霆公會的會長回來了,天啊,你一定猜不到他是誰,他特別威風,扛著一大堆獵物,好多人圍著他! 顧戚正在做俯臥撐的動作一頓。 他趴在地上,脖頸微垂,后頸上的絨毛發亮,他的手臂鼓出流暢漂亮的曲線,像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剛刃一般完美,聞言他站起身來,一滴汗珠從他額角落下來,流淌過纖長的脖頸,滑落進白色領口。 劉琛忍不住多看了一秒。 他突然發現,顧戚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另一幅模樣,還是這張臉,這具身體,但一股蓬勃的力量卻從他的身體里一點點散發出來,讓人看見他就想起了初升的朝陽。 顧戚隨意抹掉臉上的汗珠,見劉琛在發愣,他就問:是白鶴歸嗎? 你怎么知道。劉琛這才回過神來,又補了一句:就是比咱們大三屆的那個殘障兒童會會長,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碰上。 顧戚勾了勾唇。 他何止是知道,簡直是刻骨銘心。 在上輩子,他死的時候白鶴歸正在外面出任務,也不知道回來之后有沒有被江彧一起吃掉。 想著,他抬腳往門外走:我有事要出去忙,你先弄點吃的。 劉琛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廚房走,顧戚臨出門時,又突然記起來,回頭問了一句:江彧現在怎么樣? 劉琛被問的一驚,說話都磕巴了:什么、什么怎么樣? 他還不能站起來嗎?顧戚有些驚訝:現在一直不能站? 劉琛平日里壓根都不敢看江彧的腿,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他,沒想到顧戚問的這樣坦坦蕩蕩,有那么一瞬間,他的腦海里閃過了一行大字: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不能吧,反正我沒看他站起來過。劉琛謹慎的瞥了一眼臥室的門,然后壓低聲音說:但是他吃了一顆晶核,手指里能冒出火來,挺厲害的。 顧戚若有所思的點頭離開了。 劉琛瞪大了眼。 朋友你聽到我在說什么了嗎!我說他吃了晶核,他強行越階??!你怎么就一點都不著急呢! 你多問我一句晶核哪兒來的??! 顧戚走出門時還在想江彧為什么一直站不起來,他左思右想,估摸著大概就是因為自己這輩子改變了江彧的路線,也許江彧上輩子有什么機緣,讓他重新站起來了。 他這輩子改變了路線,也就導致江彧不能站起來。 顧戚暗暗把這件事記在了心里,他既然插手了江彧的人生,那就應該負責到底,最起碼要讓江彧站起來。 思考間,他已經從別墅前走了出來。 果然如同劉琛所說,外面特別熱鬧,一群人被簇擁著從基地門口的方向往別墅區的方向走。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神色冷淡的青年,身穿黑色作戰服,腳踩戰地靴,身上隱隱有電弧閃爍,身姿挺拔,眉眼冷銳,察覺到有人走過來,對方抬起一張臉來,掃了顧戚一眼。 正是白鶴歸。 兩人的目光正撞上,彼此都是一頓。 白鶴歸身邊的人目光也都投了過來,見了顧戚有些驚訝的喊:哎呀,這不是顧戚嗎? 顧戚的目光正從白鶴歸身上收回來。 雖然隔了一輩子,但是當顧戚再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只覺得心里發冷。 上輩子,顧戚在他手里吃盡了苦頭。 顧戚和白鶴歸是剛拐賣回來的時候認識的,白鶴歸的父親是警察,親手辦的顧戚的拐賣案。 那時候白鶴歸都高中了,顧戚還是個臟兮兮的臭小孩兒,他從深山里跑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報警,當時太晚了,白父把他直接帶回家,第一次去白家的時候,顧戚怯怯的站著,從剛下樓來,神態淡漠,模樣出色的白鶴歸手里接過了一瓶冰可樂,從那時起他就喜歡上了白鶴歸。 他追了白鶴歸很久,白鶴歸才松口說如果顧戚能夠跟他考一個大學,就和顧戚談戀愛。 不過后來末日來臨,這件事就被擱置了,后來他們在安全區里碰見,彼此也都成了不同的模樣,白鶴歸成了高高在上的雷霆會長,顧戚成了覺醒大力異能的普通人。 那時候顧戚不懂什么叫差異,見了白鶴歸,還是去纏著他,鬧了很多笑話,背地里很多人說顧戚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而且那個時候他們再接觸時,顧戚赫然發現他們之間夾了一個人。 那就是顧七。 他幾次撞見白鶴歸送顧七回家,那時候他就站在二樓的窗戶上,看著兩人說著親密的悄悄話,然后再互相分開。 顧戚那時候才明白,對于劣等人來說,被放棄是常態,包括曾經答應他的戀人。 他自此窩在家里,沒有再去找過白鶴歸。 白哥,這個是總纏著你那個小弟弟吧?白鶴歸旁邊,有人笑著說了一句:要不要拉進隊伍啊,我記得他身體挺弱的。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基地,他跟家人失散,一個人找過來很辛苦吧。 嘖嘖,該不會是特意來別墅區找白哥的吧? 啊,我記起來了,他以前總來找白哥玩兒,不過白哥訓練,沒空管他。 斷斷續續的討論聲從四周傳過來,被圍在最中間的白鶴歸側過頭來,狹長的眼尾里帶著幾分涼意,略過說話的幾個人時,他的眼底里暗含警告。 四周靜了一瞬,幾位朋友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都知道白鶴歸是不喜歡自己和顧戚被放到一起討論。 他們閉嘴了,白鶴歸才從這些人身上收回了目光,繼而看向顧戚,沒什么情緒的說:過來。 下一秒,顧戚抬腳,正直奔著他走過來。 顧戚穿著一身方便的運動衣,帶著金絲眼鏡,細碎的黑色頭發落到眉梢上,因為人太白,就顯得有幾分書生氣,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像是彎彎的月牙兒,看起來好似和這末世格格不入。 像是個沒牙的奶貓,根本沒辦法在這末世里生活下去。 見他走過來,白鶴歸眼底里閃過淡淡的不耐,站直身體,迎著顧戚的方向看了過去顧戚當初被拐賣的案子是他父親辦的,他父親特別心疼顧戚,一直叫他多照顧顧戚,他不能當看不見。 只是顧戚對他的喜歡讓他覺得厭煩不已,他也曾隨口敷衍過顧戚,按顧戚的性子,恐怕一見到他就要撲上來,死死的纏著他。 此時,顧戚正走到他身邊來,白鶴歸的薄唇剛微微張開,一句以后你就跟著我,乖一點別惹事才剛到喉嚨口,顧戚已經從他的肩膀處走過了。 顧戚走得極快,身上還帶著一陣風,吹起了白鶴歸柔軟的發絲,四周的人靜了幾秒,都頗有些尷尬的挪開了視線。 好像...顧戚跟以前不太一樣呢。 白鶴歸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的目光冷冷的掃過顧戚的背影,又繞開。 雖然他不喜歡顧戚,但是他習慣了顧戚的順從,這還是第一次被顧戚無視。 一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讓白鶴歸十分不舒服。 四周的人默契的繼續向前走,假裝自己沒看見這么尷尬的場面,而顧戚壓根就沒多看白鶴歸第二眼,他上輩子確實喜歡這個人,但所有喜歡都被搓平熬干了,現在再看見白鶴歸跟看見陌生人一樣。 顧戚走后,白鶴歸的臉上雖然沒什么表情,但是身上的電弧噼里啪啦的響,充分昭示了白鶴歸驟然變差的心情。 四周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的問:白哥,要不要管一管?我看他一個人亂走,說不準有危險,現在這世道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不必。白鶴歸冷冷的看了顧戚一眼,語氣冷淡的說:讓他自己鬧去吧。 雖然不知道顧戚在折騰什么,但是他懶得多管。 反正顧戚喜歡他喜歡到離不開,到時候還是會像是以前一樣,乖乖的回來。 顧戚從別墅區離開,穿過整個基地,走出基地大門,在基地門口站了片刻。 基地門口多是一些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以老弱婦孺為多,三三兩兩的擠作一團,都是面黃肌瘦,灰敗麻木的樣子。 顧戚在人群中掃了幾圈,選中了十幾號人。 六月炎炎,基地門口,劉娟抱著手里的半歲多大的孩子,努力的把干癟的□□塞進孩子的嘴里,她早都拋卻了羞恥了,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也無所謂,只想喂飽自己的孩子,但是卻一點奶水都擠不出來,小孩兒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干干的張著唇瓣,昂著頭來吮。 劉娟的丈夫拿出水瓶,晃著最后一點水,往妻子的嘴里去喂,妻子又把水喂給孩子,喂著喂著,劉娟便落下淚來。 丈夫匆匆去擦:別哭,我一會兒去找找有沒有活兒干,胖老板哪兒說不準還要雇人看車呢。 但實際上他們夫妻倆都知道不太可能找到活兒干,說這些話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基地門口的人太多了,最開始人們還要幾個面包,幾瓶水,但是隨著吃食越來越少,人們快開始什么活兒都干,老板們不再缺人,給他們的東西就變成了半個面包半瓶水,根本不夠吃。 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在懷里逐漸衰弱,那種感覺心如刀絞,劉娟眼淚根本止不住,急的她丈夫一直伸手來擦,擦著擦著又捂上了自己的眼睛,聳動著肩膀抱著她落淚:都怪我沒本事。 劉娟心如死灰,她的力量太小了,拼盡全力也只能在時代的浪潮里發出一個小小的氣泡,能卷起海嘯的只有那么一小批人,而她,只能無力的看著自己逐漸消亡。 就在她心如死灰,恨不得直接死在這里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一聲溫和的詢問:您好,請問您現在有空閑嗎?我有一些工作需要人手,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三餐和住處。 劉娟愣了兩秒,繼而猛的扭頭看向了發聲的人。 那是個很清俊的男生,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運動服,干凈整潔,一雙桃花眼里帶著幾分笑,看上去很純良溫潤的模樣,手里還拿著一瓶水,主動遞給了他們:喝一點吧。 劉娟的丈夫拿走水瓶,謹慎的沒有直接喝,劉娟倒是立馬點頭答應:我們有空,我們跟你去。 丈夫抓了一把劉娟的手臂,劉娟甩了甩胳膊,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你還有別的活路嗎? 丈夫不再說話,而是又一次沉默的看向顧戚。 顧戚沖他一笑,然后如法炮制,在短短幾分鐘內,挑出了十個家庭,都是夫妻帶孩子,或者夫妻帶老人的組合,加起來足足三四十人。 雖然說在末世里青壯力更好干活,但是顧戚更傾向于帶著家庭的人,他們有牽掛,有妻有子,需要生活來源,會好好幫他干活。 因為人數眾多,顧戚帶人進基地的時候還交了不少晶核,龐大的人群引起了不少圍觀,其中也有人竊竊私語。 招收這么多普通人干嘛?他們能做什么??! 還有嬰兒和老人,那不是純吃白飯的嘛! 這人有點眼熟,好像是姓顧的,我昨天在異能者任務告示欄那里見到過他。 外人竊竊私語,跟在顧戚身后的人也十分不安,他們身無長物,只能隨波逐流。 顧戚把他們帶到基地里,一路領著他們去了基地后山,經過別墅區的時候又把劉琛喊了過來,叫劉琛去取物資,然后和他在基地后山匯合。 后山很大,很空曠,基本上除了山就是樹,一眼望去連塊平坦的地面都不好找,一行人都站在草里,局促的等著顧戚來安排。 劉琛提著顧戚交代的物資匆匆趕來,一見到這些人也跟著傻眼了,呆愣愣的蹲在后山的山頭上問顧戚:顧哥,你說叫這些人干嘛? 種地。顧戚將陳老板劃分給他的地盤分成十份,一個小家庭負責一份,然后給每個小家庭一把種子,叫他們負責勞作這片地。 種子是顧戚閑來無事四處收集的,迄今為止也就收集到了三種,都交了出來給他們種。 當然,每一個人分到的地都很大,他們肯定種不完,但沒關系,在日后,這片地會有更多的人來種的。 劉琛捏著顧戚給的那一把小種子,一臉茫然的看:這是啥種子???我咋沒見過。 以前劉琛家在山里,春種秋收都幫家里忙活,也是一把種田好手,這也是顧戚把他抓過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