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六月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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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雪飛出身農村,家里除了父母之外,還有一個哥哥。她的哥哥比她大五歲,因為成績差沒考上高中,早早就進城打工,寄錢回家供她上學。 在偏遠的農村里,愿意供女孩上學的家庭,恐怕一百戶里找不出一家。而邵雪飛很幸運,成了那百里挑一的幸運女孩。 她父親給她起名雪飛,是因為她出生的那天正是過年,漫天飄雪,似乎在預示著豐收,預示著幸福。 雪飛,多美的名字,排列在村里的一堆招娣想南之中,顯得格外珍貴。 她也很爭氣,成績一直很好。她考上高中的那年,哥哥也在城里當上了工頭。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年,好像世間的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高中的課業漸滿,父母便不讓她再用節假日的時間回家幫忙務農??伤奶鄹改?,依舊擠出時間回來幫忙。開家長會的時候,極少進城的父母特意換了新衣服,不想讓她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來,可就連她的同學都那么善良,從來沒有因為她出身貧寒嘲笑排擠過她。 她高叁那年,叁??剂巳5谄?,老師說她只要考試的時候能夠正常發揮,考上心儀的大學不是問題。 她哥哥知道后也樂壞了,專門打電話回家告訴她,就算她以后要讀研讀博,要出國深造,他也能供得起。 高考的那天,她的狀態好的驚人,考卷上的題目跟老相識似的,答案就像流水一樣從她的筆間傾瀉到卷子上。 她歡歡喜喜的告別同學回到家,驕傲的告訴父母,她和同學私下對過答案了,一定能考上。 可她卻沒能等來屬于她的那張錄取通知書。 那個暑假,父母帶著她跑遍了市里的這局那局,沒人能說清為什么她的成績只有叁百來分。 她的人生被看不見的人偷走了。 一家人精疲力盡的在陌生的城市抱頭痛哭,來來往往的人無一在意他們的悲痛。 “再考一年吧?!彼膍ama說:“再熬一年,mama相信你可以的?!?/br> 邵雪飛點了點頭。 可似乎悲劇的發生總是一環扣一環。半年后,就在她哥哥干活的工地,工程款被大老板卷走,好好的工程變成了爛尾樓。 哥哥為了讓工人們過個好年,至少能有錢買火車票回老家,把自己存的錢全都分給工人們,自己則踏上了討薪的道路。 討薪不知怎的變成了惡性事件,她哥哥被拘留了幾天。邵雪飛的父母進城去打聽他關在哪間拘留所,可是沒有打聽到。 再得到消息,就是她哥哥的死訊。哥哥還穿著討薪那天穿的廉價西服,衣服早已破爛不堪,遠處看像個乞丐。 那個說她讀書讀到哪兒都會供她上學的哥哥,一根皮帶將自己吊在爛尾樓的鋼筋上,就這么死了。 后來,家里來了一堆討債的人,騙的老兩口賣了房賣了地。 邵雪飛就是在那之后退學的。她帶著父母來到縣城里,租了一間集裝箱。她父親在工地賣力氣,母親在餐館殺魚,而她做了人生中最傻的一個決定——她跟著一個自稱文姐的女人去了市里,想要找可以賺更多錢的工作。 她只聽說過人販子會從城里拐女人往大山村里賣??梢粋€女人賣給村里人才能賺多少錢呢?市里才是真正賺錢的地方。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身邊躺著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已經打著呼嚕睡去了。 邵雪飛發現自己的雙手被鎖鏈捆在墻面的一個鐵環上。 她拼命掙扎叫喊,把那個比她體重重一倍的男人踹到墻邊去,一次又一次躲過他的熊撲。 她的腿還有力量,盡管她不著寸縷,盡管她雙手已經被磨出血來。 老男人叫來了好幾個打手,才將她按在床上,聞了不知什么東西,又讓她昏昏睡去。 這樣的情形不知重復了幾次,重復到她餓得再也提不動腿。然后她清醒著,被老男人強jian了?;蛘吣遣皇峭粋€男人,她不知道。 然后她得到一碗像剩飯一樣的爛糊。但她餓急了,還是舔食著吃光了。 有了點力氣之后,她又開始踢人,然后又挨打挨餓。 “媽的,餓死算了!”給她送飯的那人順便對著她的肚子猛踢幾腳,然后把飯隨手扣在她身上:“一點都不聽話!你要是學乖,早不用挨打了!” 邵雪飛將身上的飯都吃了個干凈,依舊一有力氣就踢人。 有一次,因為她掙扎的太厲害,墻上的鐵釘居然被她掙松了,伴著墻灰掉了下來。她連忙用鐵鏈勒住壓在他身上的男人,瘋狂的捶打撕咬他。 男人的哀嚎引來了打手??蓳]舞著鎖鏈的邵雪飛讓他們一時間沒法近身。 他們就這樣與邵雪飛僵持了一段時間,然后又來了一波人。 這波人里領頭的那個備受其他人尊重,他們叫他“花哥”?;ǜ缭谑覂纫矌е鴤€大墨鏡,指揮著自己帶來的一個人,用棍子一挑一纏,就重新讓邵雪飛雙手扭在一起。 然后又是熟悉的暈眩。 可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不在小套間了。她帶著手銬和腳銬,正斜躺在一間裝修像會議室的房間。 她的正對面,坐著那個大墨鏡花哥。 “喲,醒了?” 花哥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翹著二郎腿。煙灰缸里已經積了小山一樣高的瓜子皮。 “別介意,我戒煙呢?!被ǜ缋^續嗑著瓜子:“你叫什么名字???” “關你屁事!”邵雪飛罵道。 “關小姐,幸會幸會?!被ǜ缫沧晕医榻B:“我叫花志強,大家都叫我花哥,你也可以叫我花哥?!?/br> “呸!” “小丫頭有個性,我喜歡?!被ǜ绫慌抟荒樛倌?,反而在笑:“我聽說你踢人很厲害,是以前練過?” 邵雪飛沒有理他。 花哥不覺得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還在邊嗑瓜子邊說:“我知道你不愛干這個,但你也沒得選擇不是?我們也不可能放你走,何必這么大戾氣呢?關小姐……” “我姓邵!” “邵小姐?!被ㄖ緩姼目诤芸欤骸斑@樣吧。我們這邊缺一個宿舍管理人員,當然也是不能出公司門的。但每個月有工資,可以讓財務那邊寄給家人,你如果愿意干呢,以后也不用伺候男人了。宿管的主要工作,就是給娘們兒們送送飯什么的。前宿管你也見過啊,就那個小雞子?!?/br> 邵雪飛想起那個給她送飯的桿瘦男人。他總趁自己餓得動不了的時候才敢近身,平時是被自己一腳踹飛的貨色。 “想起來啦?”花志強雖然戴著墨鏡,但感覺他眼睛在墨鏡后面瞇著,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在看他不順眼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有時候嗑嗨了還找不到人。我看你做這個比他合適,好歹你是女孩子嘛,跟其他女士交流也比較方便,力氣又大?!?/br> 花志強說了很久,可邵雪飛卻不由得回憶起那個關押她的小套間,那一個又一個讓她嘔吐的男人,那一個又一個餓醒的夜晚……況且,她的父母還不知道她的消息,如果她能寄錢回去,也許他們就不會做出什么傻事…… 她需要做的,就是給其他女人送飯,送避孕藥,送生理衛生用品,壓著她們去洗澡,以及……勸她們別想著逃走。 事實上,她得到這份工作的第一天,剛卸掉手銬腳鐐,就試過逃出去??商优艿慕Y果是她被兩個保安架著,像丟大型垃圾一樣丟在花哥腳邊。 花哥的嘴角還是笑瞇瞇的,可語氣已經可怕了很多:“不錯的嘗試,可我勸你還是不要惹我生氣。如果你想知道小雞子是怎么染上毒癮的,我不介意讓你親身體會一下?!?/br> 她學乖了,按部就班的當著壓迫者,冷眼旁觀一個又一個新來的女人哭鬧掙扎,一個又一個女人眼里的光熄滅,還有幾個真的逃出去的女人,又被警察送了回來。 后來,李富強不知怎么被抓了。緊接著,花志強也被抓了。同時被抓的還有邵雪飛,畢竟她不是那些被鎖著賣yin的受害者,而是加害者的一員。 她被判組織脅迫賣yin罪,以及強jian罪的從犯,進了女子監獄。 卿言聽著邵雪飛的自白,心情逐漸變得沉重。 她不是招娣,不是想南,已經比很多女孩幸運??蛇@樣的人明明有著挺聰明的腦子,很美滿的家庭,和不算壞的本性,卻依舊成了罪犯,沒能走向很多人以為理所應當的人生道路。她人生中出錯的環節太多太沉重,導致她真的犯罪的那一刻,外人也很難去苛責她為什么沒有堅持。 卿言莫名想起何傲君。她曾以為何傲君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直到她與何傲君即將成為搭檔,兩個人交換秘密的那天,她才從何傲君的口中得知,“傲君”是一種更好聽的“勝男”。 她明明跟她的母親姓,可她的母親卻更希望她是個男孩。一時間,何傲君曾經的倔強要強都變得順理成章。這個背負著本不需要背負的期待而長大的女孩成了卿言見過的最好的警察,卻也無聲無息的死在王赟才手上。 因為王赟才覺得她太過“幸?!?,不夠“特別”。每每想起這點,卿言對王赟才的恨就多一分。 “所以,你是為了報復文秀姍,才當她的打手?!?/br> 這話說起來荒誕,可何夢露卻能理解其中深意。 “監獄長,您不是說嘛,監獄的職能之一,就是將犯人隔離開來,不讓她們再回到正常社會繼續作惡?;ㄖ緩娫谀凶颖O獄,我暫時拿他沒辦法?!鄙垩╋w眼里帶著些笑意,那笑意深處的色彩,面前的兩位都讀懂了些許:“可文秀姍就在我眼前。文秀姍這樣的人,她是永遠都不會悔改的。所以總要有人想辦法把她留在監獄里?!?/br> “你們一個是監獄長,一個是前警察,都做不到隨意給她增加刑期,但我能。你看,她這不是已經被判延刑一年了嗎?”邵雪飛甚至有些得意,可那語氣絕不是炫耀或得嘗所愿,而更像是憤怒的另一種表達方式:“她這個人很自負的,不允許別人挑戰她的權威,所以在監獄里特別容易跟人起沖突。也許在你們眼里,這對監獄內的治安管理有負面影響??杀O獄就只是監獄而已,正常社會里的渣滓才會來到這里,犧牲一點犯人的安全,換取無辜少女的安全,也無所謂吧?” “我不覺得你是正常社會里的渣滓?!鼻溲源驍嗨骸半m然你的發言很有英雄主義的味道,我甚至挺佩服你的想法的……” 卿言說到這,才意識到為什么邵雪飛也會覺得何夢露報復她的想法挺天才的。 “但是,我不希望用增加你自己刑期的方式去控制文秀姍?!彼又f。 邵雪飛低著頭:“我可不是因為冤罪被抓進來的?!?/br> 何夢露說:“做了壞事不代表就是壞人?,F在你已經受到了審判,有了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嗎?” 邵雪飛沉默不語。 哪里有這么簡單呢?難道她進了監獄,就聽不到那些女人的叫罵、哭喊了嗎?改過自新就能洗刷掉,她為了自己能好過一點,就轉而加入了迫害者的一方的下作行徑嗎? 何夢露的聲音放緩,她已經找到了邵雪飛這么做的理由:“文秀姍不是你的責任,而是我們的責任。如果你真的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感到愧疚,不如多想想你出獄后能做些什么。以后的人生還長呢……” 卿言對這種勸誡場面一向嘴拙,在何夢露發言時一直沒有吭聲,不想讓自己插話打亂何夢露的思維節奏。 等到邵雪飛終于神情有些松動,不再排斥轉宿到特殊宿舍,遠離文秀姍一行人之后,卿言才開口問她剛剛就已經想問的問題:“你剛才說有個受害者從花志強的公司逃跑了,可警察卻把她送回去了?” 邵雪飛點頭。 卿言與何夢露對視一眼。 何夢露意識到了這意味著什么,她感覺自己突然手心出了好多汗,手指卻微微發涼。 她之前以為,李富強被捕之后,王贇才是為了將自己洗個干凈,才會急著滅卿言和何傲君的口。 可如果不是這樣呢? 有沒有可能,李富強就是王贇才送進去的,而他砍掉了李富強黑色帝國之中最惹人注目的幾部分,卻接手了更暗處的一些產業,繼續為自己謀財呢? 那么文秀姍的人口買賣案能不能將李富強和王贇才聯系起來,也許就是一個突破口。那樣卿言也許就不必再背負冤罪,不必再時刻提心吊膽…… 那么近,卿言入獄以來第一次覺得,她與扳倒王赟才離的那么近了。 “文秀姍被捕,是因為她買賣婦女兒童到山村的事?!鼻溲哉f:“也就是說,她從來沒有因為綁架脅迫賣yin罪被審判過?!?/br> 邵雪飛急切的將身子向前探:“你是說,她還可以繼續被判嗎?” “服刑期間發現了判決時沒有發現的新罪名,案件會移交給檢察院。她本人不會移交看守所,而是會在監獄里進行嚴管級單人監禁,隨時準備配合檢察院的調查?!焙螇袈督忉屨f:“這次說不定真的能……” “嗯?!鼻溲渣c頭。 她在桌下緊緊抓住了何夢露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