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金安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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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過了琉璃制的玄德牌坊就進入言良街,也就是所謂的貴人街,這里住的都是當朝三品以上的官員。 溫家就在正中的位置。 之前大雪未落,天氣也一直要冷不冷,整個長安世家過的和寒冬臘月沒差別,一點也不敢張揚。 溫夫人的生辰倒是趕巧,在大雪的第二日。 駕車的小黃門遠遠就能看到溫家大門掛上新的紅綢,新刷的紅柱大漆光鮮亮麗。 “meimei?!?/br> 馬車車簾上倒映出一騎騎馬的身影。 溫愛,她的胞兄,十五歲考中進士進了翰林院,如今在兵部掛職,誰見了不夸一句人中龍鳳。 “哥?!?/br> 溫月明剛掀開一角簾子,目光還未完全看清面前之人,就看到他身側的另外一人。 那人穿著湛藍色長衫,外罩玄色大氅,目不斜視,臉色比冬日的風還要凍人,瞧著就不好相處,事實也確實如此。 “爹?!彼龖醒笱蟮貑玖艘宦暎骸霸醯?,今日特意來接我啊?!?/br> 溫赴,人稱溫閣老,圣人親封的文忠侯,最是君子端方的性格,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插科打諢,不務正業。 偏偏總有一人如此不識趣。 溫赴側首,細長的皺紋堆滿眼角,卻絲毫無損其清雋模樣,淺色眸子淡淡掃了她一眼。 “不務正業,輕浮粗魯?!?/br> 溫愛心中咯噔一聲,連忙驅馬擋在兩人中間,喜氣洋洋地緩和氣氛:“不是說早上就出宮了嗎,怎么到現在才回家?!?/br> 溫月明神色慵懶,好似漫天諸事都沒法在心中停留片刻,端得上是一個沒心沒肺的態度。 “在外面玩了一會?!?/br> 這話一說簡直是火上澆油,一側的溫愛忍不住連連擺手。 “家中還有貴客,為父先行一步?!?/br> 溫赴坐在馬背上,好似一截寧折不彎的青竹,夾著馬腹,快馬離去,毫不留戀。 溫月明手指卷著車簾,笑瞇瞇地目送他遠去。 “哎,meimei!” 溫愛恨鐵不成鋼地低喊了一句:“你明知爹不喜歡……” “打住,別嘮叨,不愛聽?!?/br> 溫月明自小和他一塊長大,溫愛眨一下眼睛,她就知道這位兄長要說什么話。 溫愛訕訕地閉上嘴。 “今日休沐,從哪里帶了一身泥回來?” 溫月明自下而上打量著溫藹,目光自他沾泥的褲腳上掃過。 溫愛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褲腳染了黃泥,頓了片刻,沒有解釋。 “當我沒問?!睖卦旅鞑煊X出他的猶豫,笑著打了個哈欠,岔開話題,“等會記得換個衣服再見去娘?!?/br> 溫愛察覺出她的冷淡,手中的馬鞭不由搭在車窗上,如竹的身姿,在此刻微微彎下脖子,頭頂的光便落下一點逼仄的陰影。 “并非不能說,只是不知如何開口?!彼纫徊椒?,“此事以后也怕和你有點關系?!?/br> 溫月明揚了揚眉,來了興致:“什么事?” “東宮六率,你應該有所耳聞?!?/br> 溫愛問。 溫月明卷著簾子的手指一頓,但掩飾得極好,神色不變地點點頭。 “大周建立初期,有一支乃是隸屬於皇帝的十二衛和皇太子的東宮六率的府兵,平時負責管理府兵輪番宿衛諸事,你應當知道?!?/br> 溫愛并未察覺,繼續說道。 溫月明盯著那點烏黑馬鞭,伸手漫無目的地扣著花紋,看上去不甚認真。 “知道一點,如今神武大將軍衛酈棠便是圣人心腹?!?/br> “其中東宮六率在太子未立時會由圣人統領,可今上太子自周歲后便造冊入住東宮?!睖貝勖夹奈⑽Ⅴ酒?,狹長的眉眼露出一絲郁色,聲音低沉。 溫月明嗯了一聲,等他繼續說下去。 “東宮設立十八年,至今不曾設立率衛,如今……”溫愛一頓,目光自車簾上映出的那截倩影上凝神,神色無奈,“太子回來了?!?/br> 沒有率衛的東宮便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rou。 “恰好兵部今年的賬務有些問題,且太子昨夜回京,五百護衛一直停留在城門外,父親便帶著兵部和幾位閣老一起去京郊大營解決這些事情,順帶探探口風?!?/br> 若是順利,溫愛也不至于是這個態度。 溫月明眉心一聳,隨后嘴角微微彎起,帶著一點隔岸觀火的幸災樂禍:“聽著,好慘?!?/br> 溫愛嘆氣,收回馬鞭,那點微弱的日光便也悉數消失在車壁上。 他語氣越發溫和,極為縱容:“這話可不許在爹面前說?!?/br> 溫月明手指搭在窗沿上,細長白皙的手指調皮地勾著青色紗簾,再宛若逗弄一般,帶著漫不經心地隨意,布簾晃動間,隱隱能看到一截青色的衣袖。 “不過是再罵我一次罷了?!彼φf著,不甚在意,“我自小就被……” 帶著薄繭的手抓著她調皮的指尖,微微用力,也順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的話。 “你自小就皮,沒個人壓著,你怕是能翻了天?!?/br> 溫愛握著meimei細白的手指,聲音溫柔似水。 他手掌寬大溫熱,在冬日寒冰中足以慰藉冰冷的指尖。 溫家似乎天生親緣單薄。 他的父親溫赴,自小父母雙亡,靠父親故友拉扯長大,不曾享過父母憐愛。 他的meimei溫月明更是和父親話不投機,父女關系僵硬。 馬車停了下來,馬車內是無聲的沉默。 “下車吧?!?/br> 溫月明抽回手指,面不改色地下了馬車。 “哥,太子……”溫月明跨進大門時,狀似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身后的溫愛立馬警惕地打斷她的話。 “你要做什么?” “我不會多說的?!?/br> “你別問我!” 溫月明不得不訕訕地閉上嘴。 ——她哥,實屬有些貞潔烈女的性子。 溫愛跟這meimei身后踏入家門,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會兒,他忍不住又開始繼續嘮叨。 “爹今日好不容易在家,你便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不不,不敢當不敢當,你便看在今日是娘生辰的面子上,萬萬不能再吵起來了?!?/br> “上個月在宮內祈福,連著兩個月不曾出宮,娘一直在念呢,還為你做了一件大氅,我和爹爹都不曾有這個待遇?!?/br> 溫愛長相頗為斯文俊秀,對外也一向是冷冷淡淡,矜持有禮的郎君模樣,可誰也不曾下,他私下卻是cao心嘮叨的性子。 尤其是一遇到溫月明便老媽子化身,恨不得把嘴巴掛在她耳邊。 “院子昨日就讓人打掃好了,爹昨日新收了一本畫冊,你若是碰到了便多夸夸,你一向嘴甜,別總氣他了?!?/br> 溫月明沒打聽到消息,又被他念的頭疼,不勝其擾,眉頭越皺越緊,腳步越走越快,恨不得把身后的人甩開。 “哎,女子行走當儀態盈萬方才是,婀娜娉婷,你這樣走得太快了,有損淑女之姿,有些不像話,快慢些走,小心臺階,別摔著了?!?/br> 他也下意識加快腳步緊跟其后,嘴里不停地規勸著。 “張叔?!睖卦旅髯咭膊皇?,不走也不是,眼尖地看到花園里走出的二管家,連忙出聲喊道。 張叔遠遠見了娘子和郎君,快步走來,笑說著:“夫人已經在妙菡軒等著大郎君和二娘子了?!?/br> 溫愛見來了人,到嘴邊的話悻悻地咽了回去,故作鎮定地背著手點頭說道:“知道了,爹在哪?” 張叔笑說著:“剛帶著客人去了書房?!?/br> 一側的溫月明隨口問道:“那客人你可認識?” 張叔搖頭:“沒見過,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年級大的穿著灰衣服,小的穿著玄色衣服,看料子不像京都人?!?/br> 溫月明摸了摸下巴,目光自心虛的溫愛臉上掃過,意味深長說道,“啊,原來是個熟人?!?/br> 溫愛連連擺手:“不過是普通客人,胡說什么,快跟我一起去見娘,中午還要一同用膳呢?!?/br> 一側的張叔眉心一皺,猶豫說道:“郎君親自去側門接人,后說今日不再見人,中午要和客人一起用膳?!?/br> 他說話聲音越來越低,頭更是低到胸口的位置。 溫愛臉上的笑頓時僵硬。 溫月明臉上倒是沒有絲毫凝重之色,反而笑臉盈盈地打這岔,開玩笑道:“那多麻煩,不如請客人一起來啊,我還想見見我那便宜兒子?!?/br> 她一笑起來,眼尾那簇尾睫便彎了下來溫柔地落下陰影,一掃眉宇間的疏離冷淡之色,瞬間燦若春華,皎若秋月。 雖然說出來的話有些不太好聽,可神色怎么看都令人心疼。 溫愛又是替她委屈,又恨不得把她的嘴縫起來。 ——論起氣人,溫月明這張嘴當真是翹楚。 “張叔,你先去爹的書房外伺候,妙菡軒二樓也能看到書房,此事快到用膳的時候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