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這一句話好像油鍋里進了水,炸得噼里啪啦的。 有些流民尚且有一些精神在,大聲地反駁岳歌妄:你如果不是傳承者,怎么可能穿得上這一身白色? 這句話落下之后,應和的聲音此起彼伏,顯然是贊同男人的觀點。 而岳歌妄則更加不解了,她轉頭,皺眉問向白瑯:他們為什么這么說? 意識到眼前人對這個世界的規則,幾乎可以說得上是一無所知,白瑯心里有些悵然,只是未曾流露出來,免得叫岳歌妄難過。 她也不猶豫,對岳歌妄解釋道:白色是人圣喜歡的顏色,所以只有有錢有勢之人,才能夠穿白色。 而你身上的顏色,是純白。她說:他們的概念里,只有仙人才能穿純白。 就算是有修為的傳承者,也只能穿一穿米白、月白之類的顏色。 岳歌妄聞言,這才懂了些。 原來是自己這身衣裳給她惹的事情。 她想了想,這才抱歉地說道:我這衣服確實是白色,可我也確實是一介凡人。 只是她的解釋,旁人已經聽不下去。 在聽見岳歌妄說自己衣服顏色以后,他們又齊刷刷地跪下,求她解救蒼生。 任憑岳歌妄再說些什么,都是做無用功。 他們壓根不會聽。 甚至于有的人看岳歌妄遲遲沒有答應,一時怒從膽邊生,也不再跪著求岳歌妄,而是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岳歌妄的手腕,怒斥道:你拿我們百姓做樂子,很有意思嗎? 他還想說什么,卻察覺到自己的手上也多了一只手。那手細長無比,可力氣卻大得很。 鉆心的疼痛從手腕中傳來,叫男人不得不松開岳歌妄的手,不住哀嚎。 而岳歌妄見此,則立馬拉住白瑯,主動開口勸道:阿瑯,別。 她說:如果我是他們,我也會覺得憤怒的。 岳歌妄都開口求情了,白瑯就算心里再怎么生氣,也只是冷哼一聲,就把人松開了。 為了預防再出現剛剛那種情況,白瑯上前一步走,冷冷地說道:救人這事,我們已經在想辦法了。 她說:如果你們再敢為難無辜的人,那休怪我不留情! 高壓的環境下,所有人都停止啼哭。而是唉聲嘆氣,覺得自己又入狼窩。 就在這時候,白瑯背上重重挨了一下。竟然叫她踉蹌兩步,在岳歌妄的幫助下,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誰?! 她猛得轉頭,氣勢洶洶。誰料營帳外緩緩走過來一人,氣定神閑,不是江風又是誰? 一看見江風,白瑯立即老實下去,低眉順目地行禮道:前輩。 誰知道江風理都不理白瑯,而是對著流民說道:這夜已經深了,大家還是先睡吧。 還缺不缺食物和衣服,我明天想辦法為大家帶來。 語氣和緩,平易近人,這還是白瑯印象中的江風嗎? 這里的人很顯然都認識江風,在江風出現以后,營地里又恢復秩序。甚至于白瑯看見,有不少人都對著江風,流露出感謝的神情來。 而江風雖然面容依舊冰冷,可白瑯卻敏銳地查覺到,他的態度軟和了許多。 他是真心實意地在擔心這些人。 看著江風把這里處理得井井有條,白瑯一時之間也不知作何感想。正打算帶著岳歌妄,先回去休息。 可就在這時候,江風又開口了。 他說:這位穿白裙子的女孩,確實沒有韻力,你們不要太難為她。 就在白瑯驚訝的時候,江風又說話了。 穿黑衣服的那小東西,韻力深厚。 你們有什么麻煩,盡管找她。 作者有話要說: 白瑯:請打開麥克風交流 江風一個眼刀過來 白瑯:我要好好夸一夸我們江風前輩!感謝在20210607 06:46:56~20210608 07:07: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92章 白瑯雖然對江風這個吩咐有些不滿, 可也只是臉色難看了些,倒沒有拔腿就走。 不過因為白瑯之前太過兇神惡煞,所以沒人敢來找她幫忙??磧蛇叾紱]有人動作, 江風無奈地笑笑, 先睡覺吧,這夜都已經深了。 好好好。 只見江風一聲令下,百姓們就有條不紊地開始布置床榻,安然進入夢鄉。 最后只留有白瑯岳歌妄和江風, 還站在營帳里。 等其他人睡好以后, 江風這才熄了燈,對白瑯示意道:走吧。 好。 白瑯聞言,立即拉著岳歌妄,跟在江風身后出了門去。 幾人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泥濘的小路里,不知道什么時候, 烏云滾滾襲來, 遮住了皎潔月光。叫白瑯和岳歌妄,看不見前方的路。 氣氛安靜, 就這樣子走了一路。 眼看著絡才處近在眼前,岳歌妄這才如夢初醒, 問江風道:前輩,剛剛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聽見岳歌妄的問題,江風頭都不回, 進了絡才處。只有一道不帶感情的聲音,用來敷衍岳歌妄。 他說:你問白瑯吧。 第一次被如此對待, 岳歌妄只是稍微有些尷尬。好在白瑯及時開口,吸引了岳歌妄的注意。 她拉著岳歌妄往門里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江風前輩就是那個狗脾氣, 你別想太多了。 岳歌妄都還沒回應呢,就聽見白瑯怪叫一聲,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后背。 噯喲,誰偷襲我呀? 白瑯沖著身后嚷嚷,誰料江風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依舊看不見他的人影,可聲音卻格外清晰,背后嚼舌根,我聽見一次打一次。 白瑯撇嘴,說別人壞話被抓包這種事,她才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呢。 當下只是揉了揉后背,又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繼續對岳歌妄解釋:剛剛在營地里看見的那些百姓,是由于各種天災人禍,所以變成現在這樣。 岳歌妄聞言,臉上盡是擔憂之色:不是只有劍仙之土大旱嗎? 不是。白瑯搖了搖頭,跟岳歌妄說自己的所見所聞,我從天機閣到這里,發現整個仙土大陸,支離破碎。 醫仙之土發洪水,伏仙之土毒蟲遍地,術仙之土火山爆發,守仙之土地震頻頻。 她說:你剛剛看見的百姓,各個仙土的人都有。 這個消息很顯然沖擊到了岳歌妄,她不敢置信地搖頭道:怎么可能,仙土大陸不是活在人圣和五仙的庇佑下嗎? 白瑯聽著這句話,笑而不語。 而岳歌妄也很快反應過來,苦笑道:也是,圣徽都一心撲在歪門邪道上,就更別說五仙了。 說到這里,岳歌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只是百姓何辜啊。 她垂下睫毛,整個人脆弱又溫柔:那些失去母親失去親人的小孩子,又有什么錯呢? 話就說到這里,也沒有多說其他的??砂赚樉褪歉杏X到,有一個沉甸甸的擔子,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完全可以扔掉擔子,自己活得瀟灑快活。 可看見岳歌妄這副模樣,想著欽原和木吾老師的期待,來自于死在她眼前的百姓們。 最后白瑯還是嘆了口氣,接過了擔子。 如果自己曾經遭受的苦難,是因為民不聊生,所以善意難存。那她愿意改變這種情況,讓其他和她一樣的小孩子,能夠感受到世界的善意。 她要讓仙土變得更好! 做了這個決定以后,白瑯心里終于出了口氣。 一直以來縈繞在她心頭的烏云散去,叫她能夠如釋重負,專注地想眼下的事情。 她拉起岳歌妄的手,珍而重之:等仙土大陸恢復和平,我就帶你游山玩水,看遍人間風景。 岳歌妄笑得溫柔又好看:好。 她說:阿瑯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十指相扣,兩顆心也貼得格外近。 就在這氣氛大好之時,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旖旎又綺麗的氛圍。 岳歌妄歪著頭看向白瑯,問道:你餓了嗎? 白瑯郝然:不是我。 緊接著,囚仙鏈出手,將樹上的人打落下來。 不打不知道,一打嚇一跳。 那棵還沒有白瑯大腿粗的小樹,是怎么承載三人的? 元鵲他們被發現,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倒笑嘻嘻地說道:我們只是路過。 他抬起手,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合攏,做出一個親吻的動作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繼續,你們繼續。 白瑯一雙死魚眼恨不得將元鵲瞪穿,她把臉皮薄的岳歌妄遮住,不懷好意地嘲笑元鵲:你和小青什么時候也繼續一個給我看看? 說小青就沒意思了哈。 元鵲聳肩,光著腳就往門里走。 而陰衾就顯得臉皮稍薄,他有些尷尬地致歉道:我們本來只是想出門看星星的。 哦~ 白瑯抬頭,看了眼烏云密布的夜空,多漂亮的星星呀~ 這一句話,說的陰衾啞口無言。 至于駱紺才不屑于解釋,直接抱著刀就打算離開。 本來以為送走了這三人,誰料元鵲半路又殺了回來,扭扭捏捏搔首弄姿道:少爺~那奴家就走了哦~ 看他這個反應,白瑯先是呆了一瞬。緊接著,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爭先恐后地冒了出來。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浮現起了她在三空學院里的場景。 啊 現在好想回去打死曾經的自己?。?! 察覺到白瑯已經腳趾扣地以后,元鵲像一只打了勝仗的公雞,昂首挺胸地回到了院內。 至于其他幾人,則十分辛苦地憋著笑。 格外體貼。 白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這才假裝無事發生過,將岳歌妄給帶了出來。 她說:你們都認識,我就不過多介紹了。 行了行了。元鵲擺擺手,沒個正形地說道:回去睡覺了,有什么事明兒再聊。 白瑯想了想,倒也同意了。 岳歌妄則對周邊的事物很感興趣,非要拉著白瑯去早市,想要去看看人間煙火氣。 甚至于白瑯都不忍心告訴她,現如今這世道,哪里還有什么早市。最后只能陪在岳歌妄的身邊,由她去了。 好在,最后他倆沒有去成。 倒也沒有其他原因,純粹是因為他倆對這里都不熟,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邊走。 岳歌妄雖然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把心情收拾好,安安靜靜地走在白瑯身邊。兩人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橋頭,吹了一晚上的風。 轟隆隆 眼看晨光熹微,可轉瞬大雨傾盆,澆濕了白瑯和岳歌妄。她倆笑著,奔赴在雨中,朝屋檐下走去。 白瑯抹掉額頭上的雨水以后,這才笑著對岳歌妄說道:這天可真是瞬息萬變,剛剛還有滿天星星呢,結果說變就變。 本以為會等來岳歌妄的應和聲,誰料許久未聽見響動。她怪異地轉頭,卻看見岳歌妄變了表情,此時眉頭擰起,十分嫌惡看著身上的雨水,格外不悅。 看見這幅場景,白瑯心底咯噔一聲 圣徽回來了。 白瑯抿唇,裝作什么都沒發現的樣子,繼續開口道,這江風前輩安排的大夫就是不一樣,說只要把你搬出來淋雨,你就能醒,果然一點都沒說錯。 她這一番話,叫圣徽回過神來,懷疑地說道:分明是個庸醫,哪有淋雨就能醒過來的病人。 白瑯卻裝瘋賣傻地回答:可你不是一淋雨就醒來了嗎? 她半真半假地說:你不知道,你昨晚突然暈過去,可把我給嚇壞了。 是嗎?圣徽看著白瑯,不咸不淡地說道。這模樣這神情這語氣,說她沒有起疑心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就在白瑯想應對之策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 眼前這人并沒有說自己不是岳歌妄,那說明在這段時間里,她是想要憑借岳歌妄的身份行事。 既然如此,自己心虛個什么勁? 而且眼前這人,肯定知道不少秘辛,白瑯可想從她嘴里撬出答案來。 當下白瑯戲癮大發,裝作驚訝地問道:你是發熱了嗎?怎么感覺與平時不同了? 她這番話說出口,只見得圣徽臉上表情一僵,隨即有些僵硬地回復道:好像是。 她說:我現在腦袋有些暈,看人也看不清楚。 既然如此。白瑯十分誠懇地建議道:那我們再去大夫那里瞧瞧吧。 圣徽怎么可能會同意這個提議,她又沒有生病。因為不清楚眼前人和自己究竟是什么關系,所以圣徽只能較為保守地說道:藥太苦了,我不想喝。 話說了一半,她又想起曾經自己對一權下過的吩咐,急忙補充道:我都喝了十來年的藥了,實在是不想喝了。 白瑯聞言,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表情不變,假裝震驚地問道:你不是最喜歡吃苦的東西了嗎? 她說:拿藥當水喝,還必須加黃連和苦膽。 不顧圣徽僵硬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還說你就算不吃飯,也必須要喝藥,不然活著根本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