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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妹性情柔弱乖巧,可心里卻比誰都執拗,她自己若是想不明白,只怕誰也解不開她心中的結。 容御無奈一嘆,隔著屏風看了一眼模糊的身影,佇立一時,又轉身出去。 容家上下事宜如今有容御盯著,故此府中再亂,外頭卻是一無所知。而今滿江陵城的人提起容家,無非兩種反應,一是謾罵容崢黑心黑肺,二是憐惜二房多年委屈。當然又有不少人再次記起那位曾經妙手回春的神醫容嶸,嘆惋之余,一些杏林醫者更是起了心思,聯合起來寫了聯名訴狀,一路送到知州府衙沈臨淵的案頭,盼著這位傳聞中鐵面無私的“活閻羅”溍小王爺能夠上達天聽,為容嶸恢復清譽。 風眠翻看著那封聯名書,笑了,道:“這可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br> 徹底恢復容嶸的清譽,那就是要文宣帝承認自己當年錯下決斷,豈非難如登天? 沈臨淵道:“難易與否,一試便知?!?/br> “可眼下縱是容崢供認不諱,也沒能撬出冰山一角,臨淵,你該知道,這些都是無濟于事的?!憋L眠罕見地肅了臉色,認真地道,“況且此番你動了容崢與徐守義,幕后之人聞風而動,只怕要藏得更深了?!?/br> 說著,他又兀自嗤笑一聲,“要說這幕后之人當年謀劃所圖不小,可鬧得皇城不安之后卻又銷聲匿跡十五年,隱藏得未免也太深了一些。你說他,圖什么呢?” 沈臨淵皺皺眉,顯然對此也是不能理解。 二人一處正說著話,卻見冷罡木著一張臉從外頭進來,他半分眼光沒有分給風眠,徑直走到沈臨淵近前低語數句,而后才退至一旁,靜待吩咐。 風眠的視線狐疑地在這主仆二人之間轉悠了一圈,忍不住道:“竟然還有小爺聽不得的秘密么?” 若是從前,風眠這般似是抱怨的話說出來,沈臨淵十之八九都不會搭理他,可今兒沈臨淵倒破天荒地在他開口后看了過去,目光幽沉得令風眠一下子從椅子上竄跳起來,忙不迭地道:“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小爺可不稀罕聽?!?/br> 他和沈臨淵實在太熟悉,此時的目光分明又要“算計”自己。 但無論風眠如何裝聾作啞,最終還是認命地背著自己的藥囊站在了容府的大門前。 “這位公子……欸?風公子!”容府門上的小廝認出了風眠,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您來了可太好了?!?/br> 風眠的名聲他們顯然也是知道的,如今府里的主子癡的癡,病的病,來往的郎中無不束手無策,只知搖頭嘆息,這下藥神谷的風先生來了,可不是好事一樁! 小廝這般想著,也顧不得通傳,徑直領著人就進了府門,一路朝著容夫人的正院而去。 風眠看著小廝風風火火的背影,不由挑了挑眉,他腳步微頓,偏過頭看向換了一身樸素裝扮的沈臨淵,奇道:“怪哉,這小子竟都不曾注意到你?” 雖說沈臨淵這會兒只穿了一身玄色麻布的長衫,但這通身的氣勢可半點兒也不像個醫徒吶,這小廝居然能對他視若無睹? 沈臨淵自是不會搭理風眠有意無意的調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率先提步跟上了引路的小廝。二人尚未行至容夫人的正院,在花園的岔路口就恰好迎面遇上了愁眉不展的容御。后者不妨在自己庭院中看到這兩位主兒,倒是愣了一時,但很快就醒過神來。 “小王爺,風先生?”他一時猜不準他們的來意。 沈臨淵與他微微頷首,嗓音清冷道:“容先生清名蒙污數載,今一朝沉冤得雪,某本意登門祭拜一二,得知令堂纏綿病榻,不若由風眠代為診治一二?!?/br> 語氣沉穩,沒有半分不耐,反顯得謙遜有禮,聽得一旁的風眠身上寒毛直豎,暗自思索,這位爺莫不是半路遭人掉了包吧。而容御怔愣之余卻并未多想,只笑而感謝道:“如此御先行謝過小王爺,風先生?!?/br> 言罷,親自領著二人進入容夫人的院子。 這般時辰,容夫人尚且昏睡著,風眠細細診了脈,又詢問在容夫人身邊伺候的翠聲幾句,才稍稍舒展開眉頭,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我開一劑方子,煎服三日,夫人便能清醒過來。不過若想徹底恢復如初,可能有些困難?!眲×业拇驌糁?,容夫人的身子骨儼然已近強弩之末,或者更像是本就存了死志。 這話和府中延請的大夫所言相差不多,容御的一顆心迅速沉下去,但沉默一時,他并未多言什么,只吩咐翠聲好生準備了筆墨,等風眠開好藥方以后,方有些遲疑地開口道:“不知風先生可否再替舍妹診治一二?!?/br> 風眠輕輕一笑,“自然?!?/br> 西跨院位置偏僻,寒冬之際,院內花木凋零,踏入其間,只余滿目蕭索。容御素知風眠的醫術高超,有心請他好好地為自己的meimei診治調養身體,這會兒自不會顧念那些男女大防的俗禮,徑直引著人進了西跨院的廂房,直奔容嬿寧安身的榻前。 檀香早早就將秋香色的床帳垂放下來,這會兒見著人進來,小心翼翼地牽了自家姑娘的一只皓腕放在帳外的脈枕上,而后屏聲垂首退守到一側,將榻前的位置空出來。 風眠早已猜到容御meimei的身份,想到在憩院的舊事,暗自抿抿唇,少不得繃緊了神思,踏入香風陣陣的房間以后,連眼神都不曾飄忽一瞬。他一副認認真真診脈探病的模樣,教一旁的容御臉色緩和,心石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