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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相府江家嫡女,大理寺卿許家嫡次女,以及那御史大夫陳年的嫡女,正是傳聞里先后差點兒指婚給溍王府小王爺、卻又在賜婚旨意降下前相繼殞命的姑娘。家中愛女素日身子康健,偏在太后有意指婚之際,或是突發惡疾、或是遭逢意外,各個香消玉殞。起初之際,三府也只當各自的女兒福分淺薄,可隨著傳言甚囂塵上,他們心里多少有些揣測。 懷疑的種子一旦發了芽,便如春日野草一般肆意瘋長。江相、許卿和陳年平日里對沈臨淵不自覺就多了些針對,但凡暗夜司有所行動,無論大小,無論是否過火,這三人都能挑出些毛病,洋洋灑灑痛書千百余字,一如今日一早陳年遞上來的折子一般。 沈臨淵呵聲輕笑,丹鳳眼里劃過一抹譏誚,垂眸道:“那又如何呢?” 文宣帝被他的態度氣得拂袖,“人言可畏,更何況是言官的嘴和筆?!睔鈵灹税肷?,反觀沈臨淵跟個沒事人一樣,冷冷淡淡的,教人見了就頭疼。文宣帝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的沈臨淵來,白玉團子一樣的娃娃,見了誰都笑得眉眼彎彎的,著實招人稀罕,可怎么長大了就成了這德性呢? 太后數落自己的話言猶在耳,文宣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是朕的錯,朕當年就不該答應讓你進暗夜司的?!比艘坏┝晳T了黑夜,對白日總有些排斥。 沈臨淵始終沒有言語,久久的沉默讓文宣帝失去了耐心,“罷了,你且退下吧?!?/br> 青年行禮轉身,頎長的身影慢慢地走向門外的光影,文宣帝靜靜地看著,在他踏出大殿前還是沉聲開了口:“阿淵,有空替朕去看看你姨母?!?/br> 沈臨淵的身形僵了一瞬,隨即頷首,“臣,遵旨?!毖粤T,身影消失在刺目的光影里。 文宣帝盯著那叢光影看了許久,久到眼眶發酸,險些生出淚意?!皝砀?,你說朕當年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一直屏聲凝息伺候在角落里的內監來福這才往前幾步,扶著文宣帝往御階上走,一邊走,一邊斟酌著道:“陛下素來決斷英明,怎會有錯呢?”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冷了下來,來??s了縮脖子,聲音弱了三分,繼續道,“這都快十五年過去了,小王爺進暗夜司十年有余,都沒能找到證據替廢太子翻案。如今廢太子幽禁南明宮,皇后娘娘愛子心切,看不明白陛下的心也是有的?!?/br> “廢太子”是重重深宮里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的三個字,來福此番說起,膽戰心驚,等見著文宣帝沒有動怒,他才在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氣。 御案上奏章累疊如山,小山旁擺著筆墨紙硯與印章,除此之外,還有一只與滿案公文格格不入的玉雕鎮紙。鎮紙玉質溫潤上乘,被雕刻成一只盤臥的蒼龍,不過細看之下,蒼龍的雕工顯得十分粗糙,形態上更是少了霸氣多了憨態。 文宣帝的視線停留在那只鎮紙上,沒有再開口,空蕩的大殿里許久之后才響起一聲嘆息,滄桑而無奈。 離了養心殿后,入目處桂殿蘭宮,碧瓦朱甍,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如翚斯飛。[1]沈臨淵揮退了領路的小太監后,獨自一人沿著宮道緩行,不多時,路徑越發偏僻,沿途的景色也添了荒涼。當“南明宮”三字匾額出現在視野里,沈臨淵不由停下了腳步,目光慢慢地從掉漆的宮門匾額移落于緊扣的門扉上。 朱門破落,便是冷宮荒院也遠勝此處。 秋風吹過,荒林枝葉沙沙作響,忽而,錚然一聲,琴聲穿墻入耳,在無邊落木蕭蕭下的秋日里更添幾分蕭索之意。 說蕭索其實并不準確。 那琴聲里的確有著掩不住的哀傷與愁悶,而一曲三疊,起承轉合之間又流露出些“萬事不縈懷”的超然之意。 沈臨淵的眉攏起又舒展開,良久,踩著琴聲轉身離去。 憩院。 時雪端著剛熬好的藥進了屋,看向床榻上正兀自神游的容嬿寧,不由輕笑了一聲,“姑娘,該吃藥了?!?/br> 黑乎乎的一碗藥送到面前,撲鼻而來的濃郁藥味讓容嬿寧整張小臉瞬間皺作一團。因為先天體弱的緣故,她幾乎常年與湯藥作伴,可饒是如此,也還是禁不住藥的苦味。 從前檀香或奶嬤嬤哄她吃藥時,總是會捧著一碟甜味誘人的蜜餞,可今兒伺候的人是不相熟的時雪,這些自然是沒有的。 容嬿寧聞著藥味,下意識地就要躲開,可時雪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教她的動作頓住,乖乖地接過了藥碗。 時雪說:“爺吩咐了,等姑娘吃了藥,用過午膳,就送您回府去呢?!?/br> 容嬿寧困在這間屋子里半日,等的就是能夠早些時辰離開教她陌生與不安的憩院。這會兒時雪終于松了口,她端著藥碗,覷著黑乎乎的藥汁,片刻之后,杏眼一閉,臉上帶著幾分壯士斷腕的決絕,竟將之一飲而盡。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苦! 容嬿寧再睜開眼時,眼眶都紅了幾分,苦得幾乎掉眼淚。而眼淚之所以沒有掉落下來,是因為時雪笑吟吟遞到她唇邊的蜜餞。 蜜餞入口,甜味兒慢慢地化開,一絲絲地蓋過藥汁的苦澀,直到嘴巴里只余下蜜餞的清甜,容嬿寧才彎了彎眉眼,軟聲與時雪道謝。 時雪捧著空藥碗,聞言連連搖頭,不敢居功,只笑著道:“都是爺親口吩咐的呢?!币娦」媚镆汇?,紅了臉,便又解釋道,“風先生用藥向來比尋常大夫古怪,哪怕是治療尋常傷寒的藥方,都其苦無比。爺是領教過的,擔心姑娘受不住,才特意叮囑了一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