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打量了一下周圍，很快他就認出來了這個地方，是停尸房。

    怪不得剛才那兩個人被自己嚇跑了，青年的目光落在腳上掛著的標簽上，他把標簽拽了下來，隨手扔在了地上。

    友情提示，安的聲音響了起來，女孩的聲音依舊甜甜的，你的血量目前為12%，請盡量節省。

    伊凡額角的青筋跳動了幾下，青年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如果血量再次耗盡，我會怎么樣？像之前一樣直接暈倒？伊凡問。

    那可不是暈倒，安說，她不懷好意的開口，那是死亡，你再一次耗盡血量，下一次醒過來可能就在你旁邊的柜子里了，想出都出不來。

    聽了安的話，伊凡下意識的看了看身邊的尸體冷藏柜。不銹鋼鋼板制成的柜子，青年完全可以想象出待在那些狹小抽屜里的壓抑感。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消耗血量，安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我建議你盡快尋找負面值，用來增加你的血量。

    要不然呢？青年半垂著眼眸，又一次死亡？

    你說呢？安的聲音有些懶懶的，你自己決定好了，大不了你死了我去找下一個宿主。

    伊凡往停尸房門口的方向走：可以啊，青年說，你可以去找下一個宿主，你在我身上浪費什么時間，這是醫院，你愿意找誰都行。

    這一次安并沒有像之前那樣馬上開口回答，而是一反常態的沉默了下來。

    直到伊凡推開了停尸房的門，他都沒有等到安的回答。

    怎么不說話了？伊凡順著走廊往前走，難不成青年停下了腳步，他心里升起一種不妙感。

    你不能從我的腦子里出去了？青年冷著臉，眼睛里沒有一點情緒。

    安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基于我們現在的關系，我覺得我不應該隱瞞這件事。我在進入你的大腦時出現了一些狀況，導致我的能量大量流失，我現在沒有辦法離開你。

    我覺得你可以少說這些無意義的話，伊凡說，你最好趕緊把現在的情況說清楚，要不然就從我腦子里趕快滾出去，否則別指望我配合你干任何事。

    情況非常的簡單，安說，你現在還活著，是靠我剩下的能量支撐著。如果我的能量耗盡，我們倆就等著一起永遠的長眠。決定權在你，你是想繼續活著？還是就這樣死亡？

    安的話說完后，伊凡遲遲沒有反應。大概過了一兩分鐘之后，安才聽見青年低低的咒罵了一聲。

    你之前的說的那個負面值，我要怎么找？伊凡面無表情的開口。

    五分鐘后，紐約西奈山醫療中心，兒科診療室。

    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少女在護士站前面停住了腳步，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下午好，格林西女士。艾瑪跟坐在護士站里的一名護士打招呼。

    下午好，那名護士看見艾瑪后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你是來找你的姑姑的？

    艾瑪點點頭：安吉拉姑姑現在有病人嗎？我進去會不會打擾她？

    她現在沒有病人，護士說，我相信她看見你會非常高興的，你快去她的辦公室找她。

    艾瑪再一次露出笑容，女孩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想起教堂玻璃窗上的天使。

    那我就去找安吉拉姑姑了，祝您有個愉快的下午。艾瑪帶著甜甜的笑，往不遠處的辦公室走去。

    伊凡站在飲水機旁邊，看著那個禮貌溫柔的女孩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然后走進了辦公室。

    安正認真的為伊凡解讀負面值這個詞：負面值是指負面的情緒進行累積的數值，比如憤怒、殺意、嫉妒這種非正面的情緒，負面情緒越多累積的數值越高。

    你確定你沒有找錯人？伊凡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她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她的負面情緒最多是這一季新出的化妝品沒有搶到，而她討厭的人搶到了，于是她又羨慕又嫉妒。

    相信我，安對于伊凡的質疑表示了不滿，她就是離你最近的負面值源頭，她的負面值簡直爆表了。

    伊凡走到辦公室門口，瞟了一眼釘在門邊的名牌，安吉拉格羅斯曼。

    你要找機會，安在伊凡的腦子里喋喋不休，你必須要接觸到那個女孩，哪怕是拍一下肩膀也行，這樣我讀取她的記憶，才能找到獲得負面值的渠道。

    伊凡被安吵得有些頭疼，他按了按太陽xue，然后毫不留情的開口。

    閉嘴。

    青年的話音剛落，他面前的辦公室門就打開了。伊凡微微低下頭，之前進辦公室的那個黑發女孩和他對上了眼神。

    您好，艾瑪笑了一下，麻煩您讓一下。

    伊凡盯著艾瑪看了兩秒鐘，然后慢吞吞的移開了身體，低低的說了一聲：抱歉。

    就在艾瑪快要從伊凡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伊凡突然伸手拍了拍艾瑪的肩膀，然后青年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艾瑪皺了皺眉，回頭看向伊凡：請問有什么事嗎？

    伊凡回過神來，他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看了看面前這個大概十八、九歲的少女。

    我想問下，伊凡說，你知道心內科在幾樓嗎？

    艾瑪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然后指了指護士站：你可以問問護士。

    好的，謝謝。伊凡面無表情的道謝，然后看著艾瑪離開。

    你剛剛說什么？青年盯著女生的背影開口。

    我說，安開口，這個女孩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你難以想象她手里有多少條人命。

    她看上去還在上大學，至少表面看起來是個溫柔的女孩。伊凡腦海里浮現出了剛才那個女孩和自己對視的眼神，那雙眼睛里壓抑著憤怒和狂躁。

    一個放了火之后，眼睜睜看著別人燒死的，溫柔的女孩子。安說。

    伊凡轉身往不遠處的電梯走去：所以你找到獲取負面值的辦法了嗎？

    獲取負面值的辦法很簡單，安認認真真的回答，激怒那個負面值的源頭就好，主要是要找到適當的激怒方法。

    那我換一個說法，青年說，你找到激怒她的辦法了嗎？

    當然了，你知道嗎，她居然打算把她姑姑殺了，安興致勃勃的對伊凡說，我覺得，你把她姑姑救走，然后再把她干的事都公開，絕對可以激怒她。

    聽起來非常棒，伊凡抬起頭看著電梯上的顯示屏，電梯正從一樓往上升，你讓我去激怒一個殺了五個人的殺人狂，我相信一定毫無危險。

    別害怕，安不懷好意的開口，你剛剛還說她是一個溫柔的女孩，你一個大男人還怕一個溫柔的女孩？

    叮的一聲，電梯的門打開了，伊凡無視掉安的聲音，抬腿走進電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打算走出電梯。

    西裝男路過伊凡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下一秒伊凡就覺得左臂一緊，他被人拽著進了電梯。

    伊凡伯德？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伊凡聽見那個西裝男叫了自己的名字。

    第3章

    民法第四十六條，黑頭發的少女帶著笑容，迅速的回答了講臺上教授剛提出的那個刁鉆的問題，我確信這一條，可以完美的解決教授您說的這個糾紛。

    非常棒！黑人教授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那個少女的贊嘆。

    教室里的學生之間發出一陣不滿的議論聲，這已經是這節課教授第三次表揚艾瑪格羅斯曼了。

    艾瑪格羅斯曼，這個名字在過去兩年的紐約大學法學院里長期霸占了各大獎學金榜首，并且成為許多教授心中的優秀學生。

    對于法學院眾多女生而言，艾瑪格羅斯曼這個名字無疑是一個晦氣的存在，畢竟法學院一半以上的男生，都把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完美至極的少女，當成了自己的夢中女神。

    但是不管女生們如何敵視艾瑪格羅斯曼，她們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女相當優秀的事實。

    她甚至都不像個人，她的一舉一動，包括笑容都像是事先設定好的，這句話來自某個討厭艾瑪格羅斯曼的女生的推特，我猜，那個'完美小姐'一定是個機器人。

    伊凡退出推特，然后抬頭看了看做在教室第一排的少女。推特上那個女生說的話有些夸張，但是卻相當形象。

    在伊凡觀察艾瑪格羅斯曼的這十幾個小時來說，這個少女表現出來的一舉一動完美的近乎苛刻，哪怕是面對故意找茬的同學，她也只是微笑著解決了麻煩，絲毫沒有一點失態。

    從昨天到現在，坐在伊凡身邊的男人開口，這個女孩完全沒有奇怪的地方，這讓我開始懷疑，你對我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約翰微微側過頭，目光迅速的打量了一下伊凡的額頭，他依舊對青年腦袋上那個消失不見的彈孔耿耿于懷。

    伊凡察覺到了身邊男人打量自己的目光，他收回投向教室第一排的眼神，轉過頭看向約翰。

    伊凡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暗示性的看了看約翰帶著的耳機：你的那位神秘朋友，就沒有查出點什么來嗎？

    約翰挑了挑眉，事實上今天一大早，他就已經收到了來自芬奇的一封關于那個女孩的郵件。

    你非常確信這個女孩有問題，約翰說，就因為你昨天聽見了她和她姑姑吵架的內容？

    伊凡沉默了一下，他的食指有些煩躁的敲了敲桌面。

    要不然呢？紅發青年轉過頭，冷冷的開口反問，你都說了我和她不認識，無冤無仇的，難不成我還會誣陷她？

    伊凡的態度完全在約翰預料之內，從昨天到現在這個青年已經充分的讓約翰理解了戒備心這個詞，對方毫不信任的態度讓約翰頗有些頭疼。

    我以為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約翰說，我們互相之間都需要一點信任不是嗎？

    聽到約翰的話，紅發青年嗤笑了一聲。

    合作關系？伊凡面無表情的看著約翰，強行把我從電梯里帶走，期間順帶加上各種恐嚇性的言辭？這就是你的合作的誠意的話，那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那是情況特殊，約翰為自己辯解，你根本解釋不了你為什么毫發無損，畢竟我確定我親眼見過你的尸體。

    下課的鈴聲剛好在約翰話音剛落后響起，伊凡看見坐在第一排的黑發少女站了起來，走出了教室。

    她課表上的下一節課，依舊是在這個教室上的。約翰開口，你在這里等著，我跟著她。

    血量不多了！安在伊凡的腦子里扯著嗓子強調著目前的狀況，我可不想給你陪葬，親愛的伊凡，請你行動起來！

    我去跟著她。紅發青年突然站起來，然后在約翰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迅速的離開了教室。

    芬奇，約翰看著從窗口一閃而過的青年，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驚一乍的。

    芬奇的聲音從耳機里清晰的傳了出來，里瑟先生，你是要承認你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維了嗎？

    瞧你說的，約翰說，芬奇，我非常確定，打架的時候，一定是年輕人跟不上我的思維。

    艾瑪走在走廊上，距離下一節課開始還有十三分42秒，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去一趟教授辦公室拿完報告，她還可以剩下五分鐘左右的時間預習下節課的內容。

    艾瑪格羅斯曼？一個聲音在艾瑪身后響了起來，讓艾瑪停下了腳步。

    計劃之外的意外，艾瑪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表情在她轉頭的前一刻消失殆盡，甜美的微笑掛在了她的臉上。

    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艾瑪看著眼前的青年，她覺得這個人看起來莫名的有些眼熟。

    伊凡看著面前的少女，刻意的讓自己的語氣和措辭變得無比惡毒。

    我很好奇，青年說，麥洛那個可憐的男孩死的時候，你看著他慢慢溺死的時候你是什么表情？你有沒有因為拿到了那個獎牌，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黑發少女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她下意識的用指甲惡狠狠的扣住了自己的掌心，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維持住了笑容。

    艾瑪后退一步，盯著伊凡的眼睛：我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么。

    她的負面情緒在爆長！安的嗓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伊凡，肌膚接觸！只有肌膚接觸我才能吸收她的負面值！

    青年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并且向少女的方向走近了一些。

    我知道許多關于你的事，伊凡低低的嗓音在艾瑪耳邊響起，比如，你的父親到底是怎么死的，以及你以前那兩個因為意外死去的可憐的保姆，你說我要是把這些說出去會發生什么？

    艾瑪抬起頭，少女的臉上露出幾分猙獰的表情，完全沒有了平時那副優雅完美的樣子，她突然向伊凡的方向走了一步。

    對于少女的突然靠近，伊凡下意識排斥性的向后靠了靠。

    你可以試試。艾瑪的聲音響了起來，那種咬牙切齒的口吻，讓伊凡確信對方想把自己連著骨頭咬碎。

    可以放開她了。大概是吸收的心滿意足，安的聲音里帶著難得一見的溫柔。

    安的話音剛落，伊凡就松開了艾瑪的手腕，然后后退一步：我非常確定你不正常，艾瑪格羅斯曼，你應該看看心理醫生。

    這句話說完后，紅發青年完全沒有片刻的停頓，轉頭離開了。

    我親愛的伊凡，你已經無師自通的開始對目標進行挑釁了，我覺得我們倆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安對伊凡的行為表示了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