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話音剛落，不等祭酒逐一問去，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應和。

    祭酒捋了捋長須，喃喃道：“難不成真的是求知若渴，過來找我們答疑解惑？”

    蕭昱這突如其來的到訪，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也找不到答案，干脆就默認是蕭昱出去幾年，耽誤了學習，現在重新撿起來了。

    “倒是想不到，”有一博士感慨道，“傳聞只會舞刀弄槍的莽、咳咳、二殿下，竟也有滿腹經綸，老夫差點被他問倒了?！?/br>
    “對對，老夫亦有同感，他的問題太刁鉆了?！?/br>
    “確實，他問及的那個刑律案件，我在旁邊聽著都替老秦抹了把汗??！”

    ……

    幾人七嘴八舌開始討論開來。

    秦明遠垂下眼瞼，默默旁聽，心里如何驚濤駭浪自無法向外人道也。

    ***

    皇宮。

    明昭帝召來蕭昱共進午膳。

    皇家規矩森嚴，父子倆人對坐而食，屋里卻安靜非常。除了杯盞輕微磕碰聲，連宮女太監侍膳行走，都幾不可聞。

    飯罷，明昭帝捧著茶盞啜飲幾口，放下杯，看向下首慢條斯理刮杯沿的蕭昱。他問道：“聽說你今兒去國子監了？”

    “嗯?！笔掙欧畔虏璞K，坦然直視明昭帝，“平日看書遇到許多問題，反正閑著沒事，干脆跑一趟?！?/br>
    明昭帝皺眉，譴責道：“正是積累學識的時候，偏要跑到外頭，一呆好幾年，讓你早日回京，你偏不，這都不知道耽誤了多少功課……”

    蕭昱淡定聽著他訓話。

    明昭帝想了想：“要不要給你找個先生？”

    蕭昱無語：“兒臣不需要考取功名?！?/br>
    話雖然如此，明昭帝依然有些不滿：“你這幾年耽擱不少，總歸還是要補補?！彼烈髌?，“待選秀后你差不多該成婚，屆時朕給你挑個學識好些的長吏?！?/br>
    蕭昱挑眉：“您還不如給我挑個有學問的岳丈?！?/br>
    “……”明昭帝被噎了下，輕哼一聲，“把國子監老頭家的姑娘嫁給你如何？”

    “聽起來不錯?！笔掙畔肓讼?，“國子監老頭家里要是沒姑娘的話，秦司業、劉司業家里也可以。再不濟，那幾名經綸博士看起來也不錯——”

    “胡鬧！”明昭帝斥道，“娶媳當娶賢，對岳丈挑挑揀揀的像什么樣子?！?/br>
    蕭昱輕哂：“隨口說說罷了?！?/br>
    明昭帝瞪他，老生常談道：“你吃了這么多酒席，看中哪家姑娘沒有？”

    蕭昱頗為無奈：“父皇，您做主就好了?！?/br>
    “哼。這下不挑了？剛才不還挑得挺歡的嗎？”

    蕭昱一臉無謂：“推到我面前的姑娘哪有不好的，左不過還要經過選秀，父皇決定就好?！?/br>
    明昭帝眼帶深思看著他：“當真不選？你的媳婦兒總歸還是要合你心意?！?/br>
    蕭昱端起茶盞輕抿了口，搖頭：“看看樣子哪能看出什么，全憑父皇做主就好?！彪S手擱下茶盞。

    明昭帝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道：“聽說戶部郎中林長淞家的姑娘才貌雙全，琴藝如繞梁之音，讓人聽而忘憂——”

    蕭昱擺擺手：“別了別了。這種姑娘就別往我這里扔了?！?/br>
    明昭帝皺眉：“什么意思？”

    蕭昱嗤道：“瞧著就不安分，令人不喜?！?/br>
    明昭帝沒好氣：“什么毛病，有才有藝你還嫌?！彼俚?，“不過林長淞家世是有些薄弱，聘進來當個側妃便罷了。朕還是看好謝老家的孫女兒，詩書皆通，當你的正妃正正合適。謝老以往也教導過你們兄弟幾個，你若是與他結親，倒是親上加親?！?/br>
    他口中的謝老是曾經的文淵閣大學士，兩朝元老，雖已然致仕，其身居高位多年，影響力不可謂不小。若是蕭昱與他結親，可謂如虎添翼。

    而且，明昭帝話里意思，分明是打算將這謝家長孫女指給他當正妃之余，還要把林長淞的長女林窈給他當側妃。若是應下，可就是享盡齊人之福了。

    蕭昱眼底閃過抹諷意，面上卻毫無所動，甚至顯出幾分嫌棄：“謝老這老頭兒最是嚴肅，嘴里見天的孔孟曰，他家姑娘想必好不到哪兒去，沒得找個唐僧天天在我耳邊講規矩?！?/br>
    “……”明昭帝沉著臉，“那你究竟想找個什么樣的？”

    蕭昱皺起眉頭：“這可真是問倒兒臣了?！彼桓睘殡y的樣子，“兒臣對這個沒有太多經驗。父皇要是也拿不定主意的話，不如問問大哥二弟他們？”

    明昭帝：“……胡鬧，相看媳婦兒哪有讓兄弟參詳的?！眳⒃斚聛沓闪藙e人媳婦兒怎么辦？

    “都比兒臣有經驗?！笔掙烹S口說了句，完了轉移話題，“話說回來，晴兒的親事究竟有何安排？”

    “朕看好那懷遠侯之子，你不是說他們家看著不靠譜嗎？”明昭帝皺眉，“還是你有什么人選？”

    蕭昱坐直身體：“兒臣這段時日飲宴不少，倒真是看上一家?！?/br>
    明昭帝哦了一聲：“說來聽聽?！?/br>
    “武德將軍，向銳興?！?/br>
    明昭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

    蕭昱重復一遍。

    明昭帝一拍桌子：“胡鬧，晴兒堂堂公主，如何能嫁給這等、這等……人家？”

    武德將軍向銳興，明昭十四年的武狀元，初封參領，去歲春獵大放異彩，才被明昭帝提拔為五品的武德將軍。草莽出身，不光沒有家族底蘊，還大字不識幾個。如此人物，怎能成為公主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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