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

    汗珠還在往下滴落，被顧洺用紙巾匆匆擦干。女人上前一步，擋住了路朝晴的去路，她的個子很高，比路朝晴要高了有小半個頭，居高臨下俯視過來的時候還有種淡淡的壓迫感：

    你先不要急著生氣也別急著走，我剛才說的全部都是認真的，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同性戀婚姻遲早要有一天會正式合法，你也不用怕輿論威脅說我們荒謬。其實我老早就想跟你說了，我不想當你的jiejie，換個身份怎么樣，試試做女朋友？

    路朝晴微微抬起頭去看她面龐的時候表情僵硬了下，繼而露出一抹顧洺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盈盈雙眸像是冬季被晨霜染過的水太陽，在路燈的倒影下掉進了一柔和的光。沒有戴上口罩的臉被風吹得紅撲撲的，柔軟可愛的模樣讓顧洺心臟一跳，本能地伸出手去就想在她的臉上一揪

    卻被少女靈巧地閃身躲過。

    很抱歉得拒絕jiejie了，與之前的冷淡不同，路朝晴這次的語氣明顯委婉耐心了許多，面對糾纏也好脾氣地繼續闡述，雖然jiejie人也很好長得也漂亮，但在我心中還是更喜歡我的女朋友。

    這下子輪到顧洺臉色變了。

    你女朋友？女人的聲音多了點急切和半信半疑，你一個圈內人哪來的時間談戀愛的？你女朋友是誰？經紀人？同公司的？還是你以前的隊友？

    被燈光映得晶瑩的雪光下，路朝晴無視了她的話甜甜地笑了起來，朝后面用力地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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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你的意思

    少女像是一只靈巧的蝴蝶, 越過前面人的阻礙在雪色中躍遷，一下子撲到了剛走過來的林楚暮的懷里，在對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側過頭去, 在臉上印下一道親吻的痕跡。

    林楚暮沒有躲閃沒有拒絕, 在顧洺愣怔不可思議的目光下緩緩伸出手，動作幅度很輕地捏了下路朝晴的下巴, 像是安慰許久沒有見到自己而在看到主人以后撒嬌賣乖的小貓。

    既然跟路朝晴在工作上有合作, 顧洺的出現肯定就不會是巧合, 對于她現在的生活只要一打聽也就能知道個七七八八。像是真假千金這回事顧洺當然也知道，但怎么也沒想到的是

    兩人居然會是這樣的關系。

    顧洺的心態有點崩塌。

    在她呼吸急促起伏，正在大腦內瘋狂頭腦風暴地盤算著該怎么樣開口的時候, 路朝晴卻已經親熱地勾住了林楚暮的手臂，整個人貼上去靠在她的身旁, 聲線嬌慵懶散：

    有點餓了, 我們現在回去吧？

    她從錄音室里出來以后就馬不停蹄地去準備別的事情，的確是到現在一口飯都沒來得及吃, 整天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工作里度過。本來是計劃好好的準備晚上去吃烤rou解解饞的，卻被因為顧洺取消了這個計劃。

    得找個機會好好補償下自己才行, 路朝晴想。

    她對顧洺那樣的眼神已經見過不止一次，不同于純真的愛慕和欣賞, 那種欲蓋彌彰的占有欲總會讓人覺得不大舒服。路朝晴已經對她很是反感，但面上依舊是不露出分毫，只是在話剛說出口的時候悄悄勾了勾林楚暮的手指, 寬大的衣服袖子遮住了兩人的小動作, 便讓細節也變得曖昧起來。

    林楚暮會意，伸出另外一只手替她理了理垂下來的碎發，同時在袖子里的手自然而然地與其十指相扣, 柔聲問：想吃什么？

    烤rou！

    林楚暮：那就回家叫外賣，今天媽也在家。

    在她說出這么一句后，原本還有所盤算的顧洺像是xiele氣的皮球，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底氣，臉色不悅地直接大步走了，甚至連招呼都沒跟兩個人打?？粗鴮Ψ降纳碛皾u行漸遠，一直到在視線里消失不見，林楚暮卻也沒松開路朝晴的手，彼此握得更緊來汲取對方的溫暖，一路走到了家門口。

    兩人靠得很近，呼吸帶起來的白氣徐徐在空氣中交融，路朝晴聞到了林楚暮好像換了個味道的香水，有點雪松和梅花還有風鈴草結合的味道，正是適合冬天的氣息。清爽的香氣好像有點安神的功效，走在一起的時候，原本煩躁的心緒漸漸地也就平靜下來了。

    你的生日禮物到了。用指紋正開門的林楚暮言簡意賅，爸媽的、我的都到了。

    路家的傳統一直都是過生日的時候每個人都會給禮物，并不會合起來送，以往每年原主都會提前兩天拆到父母分別給的禮物，今年還多了個林楚暮。路母給的禮物路朝晴其實早就知道了，路父的風格她也從原主的記憶中探尋個差不多，比較期待的倒是林楚暮。

    思及此，路朝晴笑得很是燦爛，一邊脫鞋一邊向旁邊人望去：那jiejie給我送了什么？

    原本還比較平和的林楚暮在聽到jiejie這兩個字的時候表情卻很是奇怪地僵硬了一下，不過神情變幻快到路朝晴差點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禮物要自己拆開才有驚喜。林楚暮語氣略略淡了點，先是抬起頭跟聞聲過來迎接的母親打了個招呼，隨后才繼續反問她，那你送我什么？

    路朝晴只打算一帶而過：我想到時候再跟jiejie說。

    **

    今天晚飯的飯菜很豐盛，路朝晴就也沒再要求點烤rou外賣來加餐。蒜泥金針菇中央是切開剖好的基圍蝦，金黃的湯汁打底，上面是一片綠與白的交融，引人食指大動。家里做飯的阿姨一向都非常細心，像是這種蝦線全部都是提前處理干凈的，吃起來一點都不費事。

    路朝晴本身對蝦蟹之類的就很感興趣，再加上午飯也沒吃，坐下來慢悠悠地每樣菜都吃了不少，難得一次吃到了八分飽。剛剛放下筷子，路母就滿臉神秘地喊兩人去看自己給她們訂的鎖骨鏈成品，順便還毫不吝嗇地夸贊了一番林楚暮的審美。

    路朝晴之前只大概掃了一眼，直到現在看到實物的時候才覺得越來越像是情侶款。且不提那顏色本身就很般配，百合與玫瑰的搭配也總是會讓人想入非非。配飾的背面用金銀線分別勾勒出一個女人的頭像，底下是一支短箭，愛心箭頭的旁邊分別散落著玫瑰和百合的花瓣，在細節處理上堪稱完美。

    這已經不是像的程度，任何一家定制姐妹款配飾的時候都不可能用丘比特之箭作為元素加入，更別提玫瑰和百合本身的含義就會帶有曖昧成分。

    在路母不斷的夸贊中，路朝晴悄悄抬眼看了下林楚暮，卻見對方沒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神色平靜地仔細端詳著屬于自己的玫瑰鎖骨鏈。纖長的指尖緩緩描摹過上面的

    圖案，最終停駐在涼冰冰的掛鏈上。

    我也覺得很好看。

    林楚暮半天才說出一句，繼而很快垂下眼簾。

    路朝晴倒是更加明快大方一些，管它是情侶款還是姐妹款，反正這兩種的界限一般都比較模糊，在戴上去以后立馬拽住路母的手晃了晃：謝謝mama，我和楚楚姐都很喜歡！

    不知怎么的，她有點不太想在路母面前叫林楚暮jiejie，不然一個mama一個jiejie搞得就的確像是親人一樣，總會覺得有些奇怪。路母也沒注意到稱呼上的細微變化，只是先跟她們寒暄幾句就作了告別。

    mama得去出差，這次的生日就不能陪你們過了。等爸爸出差回來以后我們一起抽時間補上吧。

    路母在說這話的時候有點緊張，畢竟之前每一次只要提出在什么重要日子失約的時候，都會遭到沉默或是暴力的抗拒，換來一次次不理解的歇里斯底的大喊大叫。雖然她在生日失約的情況這么多年以來其實也就兩三次，但每次都會被雙方深深地記在心底，成為一根很難拔掉的刺。

    路朝晴倒是不會介意這一點，更何況本身每個人的生日都應當被稱為母親的受難日，比起讓自己開心更應該做的事是感謝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母親。

    原劇情里的這個母親一直都是個很溫柔的人，卻沒有得到一個應有的幸福結局。被她硬拉著林楚暮上去一左一右親了一口后，路母心滿意足地讓人拉著行李箱離開了，哪怕到了樓下還不忘抬起頭來給兩人打個招呼拋飛吻。

    路朝晴站在陽臺伸出手大力揮舞著，直到那輛車消失不見才停下動作。

    為了保證隱私，保姆阿姨一般不會跟她們住在同一個房子里，只住在附近，等到下班的時候就直接回去了。路母再一走，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路朝晴很是興奮地把鎖骨鏈又捧起來仔細端詳，邊看邊往自己房間里去。

    林楚暮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后頭，直至路朝晴推開門快要進房間的時候才叫住了她。

    路朝晴。

    少女匆匆回過頭來，似乎是不大理解她忽然叫自己全名的意圖。但在林楚暮下一句話拋出以后，臉上還沒來得及收斂的笑容就凝固在嘴角，身上那種愉悅的氣氛漸漸消失。

    有件事沒跟你說，姜陽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爸跟他家長促膝長談了一晚上，他爸給他送到國外去進修讀書，本來是打算把以前的那些都還給你的，但爸沒要，之后他也不可能再來糾纏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其實這已經是之前的事情，不過林楚暮一直沒想起來、或許是想起來卻又覺得沒什么合適的機會提起。兩人當時假裝情侶確實也就主要是因為陰魂不散的姜陽，現在那人已經徹底解決，似乎也沒什么繼續再偽裝下去的必要了。

    路朝晴今天被那女人糾纏的事情也被輕而易舉地解決，但不知道為什么，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林楚暮滿腦子卻都是當時在走過來的時候聽見的那一聲甜甜的jiejie。

    她看見路朝晴猶猶豫豫地往這邊走了幾步，兩人的房間本來就是門對門，隨著幾步的跨出，距離也就縮短到咫尺之遙，甚至兩人彼此都能感覺到清淺的呼吸在漸漸加重。小綠茶的眼睛似乎有點水濛濛的，像是起了一層薄霧。

    jiejie忽然這么說的意思眼見著對方稍稍屏住呼吸向后退卻，路朝晴卻不緊不慢地繼續向前，直至林楚暮退無可退脊背已經抵在了門上。目光直勾勾與她對視，不給任何轉移視線的機會，是因為覺得姜陽解決了我們不需要再繼續，還是因為jiejie已經喜歡上我，不想這么偽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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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告白

    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卻被一個吻給封緘。

    路朝晴稍稍踮起了腳尖, 騰出一只手來勾住了她的腰，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順著力道就完全貼了上去。她的吻技還并不成熟，只能仗著之前的一點經驗和沖動的本能半是啃咬半是親吻, 林楚暮被整個人壓在門框上, 稍顯驚訝地被掌控住親吻的節奏。

    路朝晴嘴上涂抹的唇膏是葡萄柚的味道，清新的水果香與身上的香水味交融, 一時間已經分不清楚細節。林楚暮的嘴唇軟軟的, 唇膏是一股清涼又常見的薄荷味, 柔軟一點靈活地攻城略地，酥酥麻麻的觸電感傳遞到每一寸神經，讓火苗也一并燃燒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很早之前就有了這樣隱藏在心底的想法, 路朝晴的動作生澀卻熟練，是在夢里有時候會悄悄演繹過的那種。林楚暮幾乎從一開始就無比順從地跟隨著她的腳步一起進了室內, 只打開了床頭的小夜燈, 朦朧的光線為現在的危險感更加火上澆油。

    最終在路朝晴輕輕抱住她的脖子啃了口時，才聽到林楚暮低沉沙啞的聲音：

    去洗澡, 別亂動。

    路朝晴動作頓了下，在發燙的臉頰從她的脖頸上仰起來的時候, 忙不迭地就往外面走。路朝晴的身上還殘留著香水味，親密舉止被中斷的尷尬在重重關上浴室門的力道上似乎得到了釋放, 只聽砰的一聲響，沉悶地越過空蕩大廳傳來。

    林楚暮坐在床邊愣了一會，隨后也若無其事地拿起換洗衣物朝浴室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