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顧西兮來到劇組，她這邊剛開始拍，厲錚就到了。

    “厲，厲總，您怎么會來？”場務看到厲錚人都傻了，這次厲總沒投資啊……

    厲錚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場務立刻懂了，他點頭離開，搬回一張椅子給厲錚。

    不是投資人來現場還讓自己不聲張……

    看來是探班啊。

    可是探誰的班？難不成是寧靜？

    場務眼珠子轉來轉去，最終發現厲錚的視線始終落在顧西兮身上。

    不是吧……就連厲總也對這個新晉的導演有興趣？

    只是規則介紹和花絮速度很快。

    但有一個導演對顧西兮不是很滿意，他是圈里非常有名的導演，叫江城，雖然不過四十歲，但拍出的片子非常有年代感和使命感。

    不少年紀大的人喜歡其中的深意，年紀大的人也挺喜歡他所表現出來的藝術畫面。

    可以說是類似陳銘，但是要比陳銘成熟很多。

    他對顧西兮這樣的人非常不爽，一來是因為顧西兮沒有作品，二來是因為顧西兮是女人。

    “你一個女人，哪懂什么家國情懷？”江城一句話說的現場鴉雀無聲。

    場控頭上的汗滴滴答答，開玩笑，這厲總在這呢，這江城說這種話怕不是要被……

    “怎么，江城導演您身邊是沒有女人還是您母親不是女人？”誰知顧西兮直接回懟，她起身，帶著冷笑，“第一，你要覺得我拍攝的有問題你直接指出來，第二，你要看不起女人麻煩你去一個沒有女人的國家過你的春秋大夢?！?/br>
    江城氣到臉都紅了，“我這不是在給你提意見？我說你的作品沒有家國情懷！一點都……”

    “家國情懷？我拍個校園暴力需要什么家國情懷？難不成要讓女主在受欺負的時候大喊一聲國家保護我？”

    底下一片笑聲。

    顧西兮卻并沒有就算作罷，她繼續說道，“我承認我沒有一部像樣的作品。你要看不起我，很正常，但是麻煩你不要帶到你一個女人，懂什么家國情懷這種話，就算是在戰爭面前，女人并非細作男人也并非英雄！”

    江城直接將文件一摔，“這節目我不錄了，都是什么玩意兒一個個！”

    “錄了嗎？”顧西兮卻側過頭看向一側的攝影大哥。

    攝影大哥尷尬地點了點頭。

    顧西兮冷笑著點頭，“那就放到網上吧，我倒想知道是我錯了還是他錯了?！?/br>
    江城聽這話瞬間火冒三丈，他指著顧西兮的鼻子，“你什么意思？你還想到公眾面前倒打一耙，你……”

    眼看著唾沫星子都要飛到顧西兮臉上，他的指尖也要戳到她臉上。

    不等江城說完。

    一道人影將顧西兮往后一拉。

    厲錚將顧西兮護在懷中，沉著臉看江城，“讓公眾評判好過你一家獨大吧?！?/br>
    “關掉，快把攝影機關掉！”場控大喊。

    十幾臺攝影機同時切斷電源。

    所有人圍成一個圈，將江城和厲錚都控制在很小的一個范圍內。

    江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面色凝重。

    “厲總，我們合作了這么多次，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記得這個節目好像你沒有投資?！?/br>
    “但是這個人是我投資的?！眳栧P瞥了一眼懷里已經嚇懵了的人。

    剛才江城突然逼近。

    顧西兮來不及反應是正常的。

    但現在……

    她懵的是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下把她抱??！

    開什么玩笑！

    萬一傳出去了還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說！

    她立刻從他懷里掙脫，“厲總，請，請你潔身自好一點?！?/br>
    一側的寧靜‘噗’的一聲笑了，她立刻側過身去，拍打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不發出小聲。

    這個顧西兮不去當演員也是挺可惜了。

    厲錚淡淡瞥了一眼顧西兮，不打算跟她計較，只是指了指外面，“你先出去?！?/br>
    “好，好的?！?/br>
    顧西兮一走。

    整個廳內的氣氛更緊張了幾分。

    厲錚雙眸微瞇，似笑非笑地望著面前的人，“江城，你也知道我們合作了這么多次，我對你不薄吧?！?/br>
    江城臉色一僵，咬牙道，“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br>
    “是嗎？”

    “我不知道她背后有資本運作?！?/br>
    “寧靜是天星最看好最想挖掘的人，顧西兮是寧靜的經紀人，為了她們兩個我直接給了最好的工作室讓他們從天星脫離，方便他們大展宏圖，這一系列cao作，入娛樂圈二三十年的江導不知道？”

    寂靜無聲，萬籟俱灰。

    沒有一個人敢發出哪怕一道音。

    江城臉色變得難看，手下意識往后縮，摁在椅子上吻住身形，“這我都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

    “……”

    “就算你不知道這些運作，一個沒有背景的新導演就可以肆意欺負？還是在節目上？這職業cao守未免太薄弱?！?/br>
    后來。

    厲錚讓很多人都出去，只留下寧靜一個人。

    顧西兮也是從寧靜的嘴里知道，厲錚懟江城懟到他一句話說不出來，甚至江城還哭了。

    直到寧靜出來，他跟江城還在那個廳里。

    “厲錚太……恐怖了?！睂庫o想到那場面還是不免心里有些波動，她低頭咬著吸管喝橙汁。

    “他在部隊待過，部隊里那些人都受過心理學訓練的?！鳖櫸髻獾共灰馔?，只是，她沒想到厲錚會在那么多人面前幫她出氣。

    “還有你跟厲總這事算是公開了吧？”

    顧西兮苦笑著搖頭，“怎么可能公開，我跟他，地下天上?！?/br>
    “我看他對你不像是玩玩?！?/br>
    “但是他心里也有別人?！?/br>
    “這種事很正常，難道你心中沒有別人？就好像，你現在跟我合作無間，但我不相信你不會想起夏晨曦?！?/br>
    顧西兮聽到這個比喻心里更是苦澀，“那按照你這么說，最初認識的永遠比后面認識的深刻，我不是更沒機會了嗎？”

    寧靜搖頭，“你還會找夏晨曦嗎？”

    “當然不會?！?/br>
    “所以，我糾結夏晨曦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很蠢的事？”

    顧西兮突然明白寧靜的意思了。

    厲錚和林惜文之間，也的確有無法跨越的鴻溝。

    也就是在這一瞬，她才意識到，她跟厲錚之間無法跨越的人是她，而并非厲錚。

    最終，顧西兮抬手摁了摁太陽xue道，“我想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好好控制一下思緒?！?/br>
    “厲錚不錯的?！?/br>
    “那沙明呢？”

    “他……”寧靜似是想說什么，但又放棄，她聳了聳肩膀，“他也不錯?！?/br>
    顧西兮笑笑，“所以厲錚也只是不錯而已?！?/br>
    兩人對視一笑。

    分別從同樣的話里領會到了不同的語境和相同的意思。

    這個世界哪來那么多一句話就能說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