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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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喬稚歡一樣輕聲答。 那就好。葉辭柯柔聲細語,你可以放松點,就當自己家。喬稚歡驚異地望他一眼,葉辭柯神情專注,認真盯著眼前的甜點,好像只是隨口說了句無足輕重的話。 八點鐘,七支紅酒杯碰在一起,歡迎晚餐正式開始。 海島上長期清湯寡水,這頓又是牛rou又是濃湯,大家吃得尤其滿足。 更棒的是,飯后還有甜點! 烤布蕾端上來的時候,小尖牙的眼睛里都要冒出花了。 晚飯后,大家圍在一起聽阿莉捷講葉辭柯小時候的事情,什么睡覺怕黑,一定要抱著小玩偶才能睡;還有第一次見到大號變形金剛,被嚇得哭著跑回家;以及太過嘴饞,曾經試圖嘗過紅顏料,又因為不是辣椒味兒而痛哭 所有人被逗得前俯后仰,堪稱葉老師大型社死現場。 為了給自己留下最后一點尊嚴,葉辭柯趕緊打發阿莉捷他們回去休息。 葉辭柯把阿莉捷送回臥室,折返回來的時候,小尖牙已經窩在單人沙發上睡得四腳朝天,jian商坐在飄窗上彈吉他,魏靈訴坐在他身邊,而喬稚歡攏著織毯,靜靜聽他倆唱歌。 葉辭柯沒打擾這一幕,只挨著喬稚歡,安靜坐下。 A day Take away have nothing to say jian商唱的是魏靈訴初舞臺的選曲,當時,這首曲子被魏靈訴唱得冷感疏離,但經過他溫暖低沉的嗓音詮釋,居然被唱出了溫馨的煙火氣。 窗外似乎飄了點雪粒,卻襯得屋內越發暖和。 喬稚歡窩在沙發上,一側身體被壁爐烤得暖融。 以前的日子,他總是過得很忙,忙到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時間打理。 回到家里,屋子是冷清的,有時還留著上次出門前的狼藉,冰箱里空空如也,不說人,家里連個能喘氣的動物都沒有。 有時候,盯著亂七八糟又冷冰冰的家,他也會在想,這是他想要的生活么? 雖然這里不是他的家,但卻莫名符合他對家的一切憧憬。 溫馨、祥和,好像在冰冷的世界里撐出一個小結界,無論在外面遭遇什么,都能在這里恢復力量、充滿希望。 有一瞬間,他真的慶幸葉辭柯帶他來到這里。 一曲唱完,喬稚歡由衷地鼓掌:jian商,你唱歌真的好聽,你該唱給全世界聽。 jian商也很給臉地商業互夸:歡歡,你跳舞真的好看,你該讓全世界欣賞你的光。 喬稚歡笑著罵他:我是認真的。 他解釋道:我是在想,即便大橙刁難也沒什么。大橙有權有勢,可他剝奪不了每個人自由歌唱的權利。何況,你唱得這么好聽,應該讓大家都聽到你的聲音。 jian商抱著吉他,難得沒有嬉皮笑臉,而是萬分慎重地看向喬稚歡:以前,我總覺得,生活重壓下,很多人沒有享樂的權利。遇見你之后,我有些改觀。 和你相處這段時間,我其實挺開心的。你讓我覺得,被針對、被刁難、被誤解傷害,一樣可以懷揣夢想,不斷奮斗。身陷囹圄、一盆如洗,一樣可以樂觀面對。更讓我覺得,苦難、磨礪和幸福享樂,其實并沒有那么明晰的界限。 喬稚歡下頜柔緩地舒開,看著是笑了,卻驀然低頭,避開jian商的視線。 在場所有人中,只有葉辭柯明白喬稚歡曾經摔壞過髖骨,曾經患上過進行性神經系統病變,作為一個舞蹈家,他不僅徹底沒辦法跳舞,每天每時每分、每個最細微的動作,都要和神經性幻痛做斗爭。 那是連最強效的鎮定都壓不住的痛苦。 萬幸,萬幸這一切沒有徹底壓垮他,萬幸他來到這里,重新點燃生命之火。 葉辭柯安撫地觸上喬稚歡纖瘦的手腕,卻在覆上去的同時,觸到些濕潤的觸感,像是一滴淚痕。 屋內爐火絨絨,jian商話語很輕,份量卻沉甸甸的:生活不公平、更不平等,有時候還會雪上加霜,但快樂是平等的、懷揣夢想也是自由的,以前,我都是偷偷躲著寫歌,好像這事很見不得人一樣?,F在我想通了。我就是要寫歌,就是要唱歌,就是要去鼓勵我知道的、不知道的,更多的人。 就像你現在所做的一樣。 喬稚歡。jian商猶豫般頓了頓,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和你說這話。其實這也不僅僅是我的想法。路上我們都交流過了,我、白染、魏靈訴,還有葉老師,我們都是這么想的。你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鼓勁:你愿意留下來,和我們幾個人組團么? 不簽給任何人,我是說,只有我們。 喬稚歡低著頭沒說話。 jian商還以為他不愿意,慌張道:大橙為難我們也沒關系,你想簽給正式公司也行,我們還有Rver,還有葉老師的劇場,甚至沒有公司要簽我們也沒關系,我們可以拉上一隊人,滿世界流浪,想在哪個城市唱歌就在哪個城市唱歌,實在不行,我和葉老師還能編曲,我們直接網上發行 喬稚歡低聲應了一句,聲音太小,jian商完全沒聽清:什么? 我說。喬稚歡笑著抬頭,拿手擴成喇叭,我愿意! 葉辭柯故意裝作沒聽清:愿意什么?再說一遍。 喬稚歡惱了,沖著他的耳朵喊:我說我愿意,小泡芙??! 第六十六章 《Her》 難得遠離錄制放個假,昨天所有人都很放飛,一直鬧騰到凌晨兩點才睡。 早上喬稚歡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室內光線晦暗,喬稚歡還沒徹底睡醒,窩在床上問:誰啊。 敲門人沒答話,屋子里詭異地靜了片刻。 喬稚歡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誰知他的意識剛要淡去,砰砰兩聲敲門聲迅速把他砸回現實。 誰大早上的不睡覺,搞這種惡作??? 喬稚歡勉強從床上坐起來,裹著綿軟的被子,雙眼還痛楚地閉著不愿睜開。 砰砰砰。 又是三聲。 喬稚歡猛然睜開眼睛。 他注意到,聲音方向根本不是大門,而是落地窗! 他住的可是三樓,什么人能大早上地站在三樓敲他的窗戶? 這一次,喬稚歡的意識徹底清醒了。 他坐在黑暗中安靜地等了會,那聲音卻像和他對峙一般,忽然消停了。 難道是聽錯了? 然而,就在喬稚歡即將放松的一剎那,魔鬼般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看來不把這人抓出來,這覺是徹底睡不成了,喬稚歡輕手輕腳下床,踩進綿密的羊絨拖鞋里,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 喬稚歡信手抄了本大部頭厚書,摸到窗邊輕輕抓起絲絨窗簾,在敲門聲響起的剎那,猛然拉開窗簾。 刺目的光芒瞬間涌入,亮白的光芒當下奪去視覺。 視野漸漸恢復后,先看到的是遠處大片大片的白雪,太陽擦過樹林,剛散出一點光芒,喬稚歡的目光下移,驀然和敲窗戶的罪犯對視。 迎著晨光,他的臉上立即綻開笑容。 窗外居然是個大露臺,直通向花園。 一只小灰鹿站在窗前,額上的角才剛冒尖,正側著臉,呼扇著長睫毛打量喬稚歡。 好可愛!這里居然有鹿。 小灰鹿看著還沒成年,個頭不高,喬稚歡放下厚書蹲下,視線差不多和它平齊。 似乎確定他沒有惡意,小灰鹿低頭,剛生出的嫩角撞上窗框,發出叩叩叩的敲門聲。 原來是你啊。喬稚歡隔著冰涼的玻璃撫摸它的輪廓,小灰鹿居然溫順地低頭,拿毛絨絨的角蹭玻璃。 你是不是餓了?還是冷?等等哦。 喬稚歡在室內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放在床頭的甜品上。 昨晚明明他們鬧得超級晚,誰知他剛回房,阿莉捷后腳就跟進來,給他送了一杯熱可可配姜餅,半截棉花糖融在溫暖的可可里,姜餅還特意做成月亮臉的形狀,說是要祝他有個甜甜的好夢。 喬稚歡收下的一剎那,簡直要被暖化在這杯熱可可里。 阿莉捷也很可愛,還沖他比噓:保密哦,只有你有,免得其他人嫉妒。 喬稚歡笑著說好。 為了控體脂,他多少年沒吃過熱量炸彈了,不過為了阿莉捷,他硬是喝完了一整杯熱可可,不過,姜餅倒是實在吃不下了,剩了小半。 喬稚歡打開窗戶,拿著小半片姜餅喂鹿,灰鹿低頭謹慎嗅了嗅,一口叼走姜餅,沒見嚼動幾下就沒了,又抬頭望向喬稚歡。 沒了。喬稚歡攤開雙手給他看,這個你應該也不能多吃。 灰鹿不知聽懂沒聽懂,不斷朝喬稚歡鞠躬討要吃的。 真的沒了。 那鹿朝內望了一眼,似乎確信的確沒吃的,這才轉頭離開露臺。 沒走出兩步,灰鹿忽然回頭,猛然拽下什么東西,喬稚歡都沒看清,它已經撒開蹄子跑出幾十米。 別跑! 喬稚歡神色一變,隨便抓了件絨毯追了上去。 白色蕾絲桌布在空中招搖,灰鹿叼著從床邊桌臺上搶來的桌布,邊蹦還邊回頭看喬稚歡追上來沒有。 花園直通山頭,密林里居然還有積雪,喬稚歡穿著拖鞋,冰涼的雪沾的滿腿都是,深一腳淺一腳,步履難行。 灰鹿倒是高興,左右橫跳著繞著他玩。 喬稚歡簡直要被這皮小孩逗得哭笑不得。 我不追了。喬稚歡站在雪地里喘氣道,你注意別吃下去了,那東西不能吃。 他倒不是心疼桌布,主要是怕小動物分不清楚是不是食物,誤食桌布。 歡! 極遠的地方好像傳來他的名字,喬稚歡頓了頓,馬上聽到好幾聲他的名字,急忙應聲。 似乎是聽到有人來,頑皮小鹿撂下蕾絲桌布,拔腿就跑。 撿起桌布,喬稚歡這才發現,他不知不覺已經闖進森林深處。 細雪堆積,綿密的雪上滿是清淺的爪痕,樹枝上結滿霧凇,寶石般堆成整片樹林。 這景象漂亮得像童話一樣,喬稚歡沒忍住,剛要伸手碰霧凇,樹枝不知怎得一顫,冰涼的雪撲簌簌落了他滿頭,緊接著他就看到那只皮灰鹿迅速從樹后躥過。 你真是 喬稚歡被它鬧得頭疼,以后誰再和他說小鹿可愛,他和誰急。 假的,都是假的! 歡歡! 身后傳來喊聲,喬稚歡回頭,就看見葉辭柯站在冰天雪地里,新雪更襯得他烏發如墨唇紅如瓣,像冬雪過后,枝頭的第一縷殷紅嫩果,鮮明可人。 葉老師! 喬稚歡揚起胳膊,笑著和他打招呼,卻見葉辭柯忽然朝他跑來,巨大的沖力襲來,他被這個懷抱砸得眩暈,險些沒站穩。 好在葉辭柯緊緊擁住了他,連人帶雪全部擁進火熱的懷抱里: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 喬稚歡笑著抬頭,卷發上、鼻尖上都沾著雪,耳尖臉頰更是凍得嫩紅,陽光刺過樹林,把他的笑照得格外燦爛。 葉辭柯猛然將人用力圈緊,力度大得快要將他揉碎,呼吸紊亂而顫抖地掠過耳際。 他的反應好劇烈,完全不像起床后在花園中偶遇的反應,反倒像是極度擔驚受怕,和水飛逃出來那天的反應很像。 你該不會以為我走了吧。喬稚歡試探問。 他換位思考一番,清晨葉辭柯來他的房間,原以為會看到睡得迷糊的歡歡,結果床上空空如也,被褥毫無溫度,只留下大開的窗戶。 喬稚歡和他稍微分開,發現一向嚴謹的葉辭柯連衣服都顧不上換,只在灰睡衣外胡亂套了件外套,甚至還穿著拖鞋就跑了出來。 看來是真慌了。 喬稚歡摸摸他的臉頰,不知道這人在雪地里找了多久,身上的余溫都快散盡,臉頰都冰了。 他拿掌心貼上側頰,幫葉辭柯暖著:我能去哪兒啊。就是早上有頭鹿來敲窗戶要吃的,我給他之后,他居然把桌布叼走了,我怕他誤食,這才追上來。 喬稚歡把手里的桌布拿給他看。 葉辭柯垂眸看著桌布,終于緩過神:森林里的鹿都被阿莉捷慣壞了,很喜歡鬧。我該早告訴你的。 你好像說過。 喬稚歡忽然想起來,還記得么,我們在沙灘上學主題曲的時候,你說過鹿很兇,不給吃的還會拿鹿角頂人,原來,葉老師是有感而發啊。 葉辭柯一本正經:他們真的兇,不要被外表騙了。 喬稚歡打趣他:怎么,難道小泡芙和灰鹿也有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臉頰被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喬稚歡瞇著眼睛大笑起來。 回去吧,阿莉捷在喊吃早飯了。 喬稚歡出來的急,只披了件織毯,腳上也沾滿雪,葉辭柯想直接把人抱回去,被喬稚歡慌張拒絕:哪有那么夸張! 最后,葉辭柯把人裹進衣服里,兩人活像趣味運動會上的兩人三足,磕磕絆絆地往回走,明明腳脖子里灌得全是雪,衣服里也一直灌風,還高興地笑個不停。 快到家時,喬稚歡忽然停了步子:他們怎么在這里? 阮思喚和嚴晶居然站在起居室里,隔著玻璃正看向這邊。 馬修帶他們過來的。 葉辭柯落在他肩上的手悄悄攥緊,這時候,喬稚歡才隱約明白過來,剛剛葉辭柯擔心的究竟是什么。 * 早上好!年輕人! 十分鐘后,喬稚歡清掉身上的雪,換好衣服走進暖融融的餐廳,恰好聽到馬修飽含熱情的寒暄:瞧我去市集買菜時遇上了什么! 馬修左右搭著阮思喚和嚴晶,將兩人往餐桌前一推:他們說也是你們的隊友,我就一起捎回來了! 實木餐桌邊,jian商明顯不知該說些什么,魏靈訴低眉吃著自己的早餐,小尖牙則硬擠了個生硬的笑,葉辭柯則直接假裝聽不到。